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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輔停下玩手機遊戲的手,確認了一下時間。快到晚上八點了,品嘗會開始已約兩個小時,估計要上甜點了。他關掉遊戲,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席上,盯著斜對面的大樓。戶神亭廣尾店就在其中。

與上次一樣,泰輔在等靜奈出來。萬一她和戶神行成兩人要去什麽地方,他就在後面跟蹤,但估計今晚也要放空。根據泰輔的經驗,和女人比較疏遠的男人有兩種:一種是不討女人喜歡,很賣力但對方不予理睬,還有一種是並非不受歡迎,但心思全被別的事情占了去,與女人無緣。

一般前一種類型的人對女性都很積極,即便沒有開口邀請的勇氣,也會厚著臉皮等女方靠過來。對付這樣的人,對於靜奈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閉著眼睛也能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叫他乖乖拿錢出來。

可戶神行成明顯屬於後者。今夜他約靜奈來是為了工作。他顯然不討厭靜奈,卻固執地不把感情帶到工作場所中。品嘗會之後再約靜奈去什麽地方這種事,估計他想都沒有想過。當然,他也不會想到女方是不是希望被邀請,他腦中根本沒有這種想法。

“只怕連靜也會覺得棘手。”走出房間前,泰輔曾對功一這麽說。“也許。”功一點頭稱是。

功一前些日子好像去過橫濱,在戶神亭老店的舊址轉了轉,說是收集到了一些有關戶神政行的信息。

功一說看來還是看錯人了。發生兇殺案時,戶神政行正一心撲在自家店的經營上,沒有任何理由到橫須賀的洋食屋去入室盜竊,也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戶神亭與有明相關聯的痕跡。

泰輔對大哥的調查分析能力心悅誠服。既然大哥這般說,也只能認為或許就是這樣。

可是——

那晚在此地看到戶神政行時受到的沖擊,至今仍留在泰輔胸中。的確,過了十四年,記憶或許有些模糊了,有認錯人的可能。這個泰輔也懂。但在他眼裏,戶神政行的臉和案發當天目擊到的那張臉如復制般一模一樣,連尺寸也分毫不差。

泰輔搖了搖頭,決定不再去想此事,不能因不相幹的事分了心,疏忽了對靜奈的支援。

重新將目光投向大樓,只見戶神行成出來了。泰輔大吃一驚,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靜奈就在行成身邊,而且,行成的手臂還攬著她的背。

兩人等到綠燈亮起,開始橫穿馬路。泰輔歪了歪腦袋,有些不解。如果是送行,行成沒必要一同過馬路啊。

靜奈一直低著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但又不像是醉了。

兩人過了馬路,行成隨即舉手攔下一輛黑色出租車,後車門打開了。

“難道他——”泰輔邊想邊發動了引擎。他的預感絲毫未錯,靜奈上車後,行成也坐上出租車的後座。

幾乎在出租車開動的同時,泰輔也開動了車。他伸出左手抓起手機,一邊確認四周有無警車一邊撥通了電話。

“怎麽了?”功一劈頭就問,似乎預感到這時會有電話打進來。

“靜和行成一起從店裏出來了,還一起上了出租車。”

“就他們兩人?”

“是,他們並肩走出來。行成那小子還攬著靜的後背。”

“奇怪!”

“有什麽奇怪?不就是靜得手了嗎?”

“但其他客人沒有出來啊。行成出來就說明品嘗會結束了,對吧?他不可能比客人先回家。”

正是!到底是哥冷靜啊,泰輔佩服不已。

“他們往什麽地方去了?”功一問道。

“上了六本木大道,前往溜池方向。”

“你就這麽跟著,可別跟丟了。”

“明白。萬一他們去酒店或情人旅館,我就使那一招。”

如果發生那種情況,泰輔就會撥打靜奈的手機,通知她父親或母親出了事故。聽到這樣的消息,應該沒人可以留住靜奈。

“可以,但估計不會去那種地方。”功一說道,“總之,小心跟著。”

“明白。”泰輔掛了電話。

出租車沿內堀大道朝鍛冶橋大道、新大橋大道開去。泰輔見狀想到了一個地方。出租車明顯朝日本橋方向開去,靜奈正住在日本橋濱町。過了水天宮前的十字路口車往左轉。毋庸置疑,行成在送靜奈回家。最後,車在一幢灰色建築前停下,行成與靜奈先後下了車。泰輔凝視著他們。如果行成要進靜奈的房間,就必須相應地采取措施。可行成只向靜奈招呼了一聲,又上了出租車。目送車遠去後,靜奈才走進公寓。

泰輔將汽車停在路邊,下車直奔公寓。

為防萬一,泰輔備有靜奈住處的鑰匙。他打開自動鎖,走進大樓。靜奈的房間在五樓。等電梯時,他不停原地踏步。

來到五〇三室門前,泰輔按響了門鈴,擰開了門的把手。門開著,沒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