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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翻騰之際,海面在刹那間呈現出乳白色。浪花平息後,潮水奔湧而至,飛沫直撲腳面。萩村向後退去,他的鞋底陷入潮濕的沙灘,裏面好像進了沙子。

他想,回去的時候,還是要去便利店買雙鞋。

他來到走水海岸,這裏離發現被盜車輛的地方大約有一公裏。這一帶的海岸線離國道較遠。

柏原怕冷,縮著肩膀走了過來。

“你怎麽看?”

“什麽?”

“覺得能發現屍體嗎?”

“難說。”萩村歪了歪脖子,“剛才聽當地人說,海流很復雜。再說,平時海浪不太大,可這兩三天不太平靜。”

“正適合自殺?”柏原眺望遠處的洋面說道。

萩村的視線像被他牽引般也朝那邊望去。海上保安本部的船只漂浮在遠處,但沒聽人說起調查將持續到何時。

昨天,有漁船船員在觀音崎洋面發現一艘倒扣著的手劃艇,艇上空無一人。

不久就搞清楚了,這是一艘在走水海岸被盜的小艇。橫濱警察局的探員在附近調查時,又發現了一個可疑的紙袋。

紙袋裏有手套、眼鏡、圓珠筆和信封,信封裏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有文字,內容如下:

智子,對不起,我沒弄到錢。以後的事全都拜托你了。

由於無論從時間還是地域上都很接近,橫濱警察局馬上調查起此案與汽車被盜案的聯系。在遺留物品上沒有發現指紋,因此就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手套上。

這是一副舊手套,滿是油汙。重新檢查了被盜車輛上發現的DVD等物品後,發現了幾處與該手袋相一致的痕跡。

雖無法斷定,但這紙袋極可能是偷車賊的物品。

問題在於到底是誰呢?到目前為止,所謂線索只有“智子”這個名字。橫濱警察局決定調查到目前為止所有的尋人請求。這個“智子”可能是女子,也很可能辦過請求尋人的手續。但一無所獲。

“如果把那紙條理解為遺書,說明案犯曾經很需要錢,對吧?”萩村問道。

“是啊,估計是欠了債。”

“車裏那麽多DVD又是怎麽回事?想賣了換錢?”

“有可能,但問題是這些東西又從哪兒來的呢?”

柏原抽起香煙,一只手裏拿著便攜煙灰缸。“坐小劃艇出海,然後跳海自殺了?嗯,也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有什麽不對勁兒嗎?”

“怎麽選了這麽麻煩的死法?若要自殺,更為幹脆的死法有的是,比如跳樓什麽的。”

“或許案犯扔了偷來的汽車後,在海岸邊左思右想地轉悠。結果看到了小艇,一時沖動就想到了跳海自殺。大概是這樣。”

“我們頭兒也這麽說,可我覺得不太對勁兒。”

“你認為是假自殺?”

“也不是沒有可能吧?”

“那又為了什麽呢?當然,為了躲債,以前就有假自殺的做法,還有,騙保險金什麽的,但這種情況必須明確到底是誰自殺了。可這人在遺書上連名字都沒寫,這不奇怪嗎?”

“就是這個問題。真自殺也好,假自殺也罷,為什麽不寫名字呢?”

“會不會是改變主意了?一開始,他想留下一封像樣的遺書,可不知出於什麽理由,後來又不想寫了。他並非故意不寫名字,而是寫到那兒突然中止了。”

“嗯,這麽說也行。”柏原的神情表明他並不十分贊同。他將煙蒂撚滅在煙灰缸裏。

“如果是假自殺,那麽案犯也冒了很大的風險。”

柏原聞言,目光炯炯地盯住萩村。“怎麽說?”

“若是假自殺,案犯要將小艇劃到洋面上,再遊回來。深更半夜多危險啊,就算是遊泳好手也會望而卻步。”

柏原哼了一聲,打開煙盒,將手指伸進去,揚起了臉。

“如果是兩個人呢?”

“嗯?”

“假設他有個幫手,會怎麽樣?兩艘小艇一起出海,其中一人乘上另一艘小艇,再將自己劃來的那艘掀翻,不就沒危險了?”

萩村想象此種情景。的確,這樣也並非沒有可能。

“為什麽呢?這麽做僅僅是制造了一個不知是何人自殺的假象。有什麽意義?對誰都沒好處啊。”

“理由……”柏原叼起香煙,搖搖頭,“不知道。”

“鉆牛角尖了吧。”說完,萩村轉身走開。海風早已將他吹得渾身冰涼。

剛吃了一口,行成就覺得味道果然不同。番茄醬的味道稍重了一點,這是所謂令人留戀的味道,估計喜歡的客人也不少,但與戶神老牌紅燴牛肉飯的味道還是大相徑庭。

他有些失望,但沒有停手。他對這份牛肉飯已沒有什麽興趣,但仍不願剩下。

洋食屋“YAZAKI”位於石神井公園車站附近,行成是在網上查到的。來這裏一看,發現店門口有個小花壇,是家很有品位的店。還沒到午飯時間,但已經有好幾位年輕女顧客坐在店裏吃蛋糕。看了菜單,知道是這家店出售的甜點。行成不擅長甜點,嘗一嘗當然也是種學習,但他今天來這裏其實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