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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這件事沒有意義嗎?傳達事實是我們的職責,讓不知情的人們去判斷才是錯誤的!”總編反駁。

“要世人作什麽判斷?那些做了壞事的孩子有問題,這毋庸置疑,但我不認為需要刻意去問世人。看過這篇報道的讀者會怎麽想?他們只會認為這些渾蛋很過分,如果這些渾蛋在自己身邊會很麻煩之類的。我知道傳達事實是你們的職責,但沒必要寫得那麽清楚吧?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據我了解,按你們那種寫法可以清楚地辨出在寫誰。”

在兩人你來我往的爭辯中,織部終於明白節目的內容了。好像是針對《焦點周刊》的報道,巖田律師提出抗議,雜志負責人隨後反駁。

“我們也曾經考慮用真實的姓名。”總編臉上露出敵意,“沒有這樣做,是認為現在那個少年還在逃亡,怕影響警方調查。我們本來覺得直接指名道姓會更好。”

律師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搖著頭。“所以我就說,不懂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站在我們的角度,倒想問你為什麽不能?如果不希望自己的姓名被公布,一開始不做壞事不就沒事了嗎?那些人就是知道未成年就絕不會被公布姓名,才滿不在乎。有必要教育他們做人處事沒這麽簡單。”

“那麽,那篇報道可說是一種制裁啰?”

“可能也有這層意義吧。”

“根本不是可能!你現在的言論,很明顯就是你們的目的。這是非常傲慢而危險的想法。”律師繼續說道,阻止想開口的總編,“對他們的制裁,應該由相關部門去做,媒體不能做出誤導社會大眾的事。他們在未來一定會受到社會制裁。我們這些大人必須思考的,是如何讓他們在社會的制裁下重新做人、走回正道。然而,如果只放大社會制裁的部分,那會讓他們更難重新做人。你們為什麽不懂呢?”

“我們就是認為法律制裁的部分根本不完備。現在的少年法,讓人覺得根本無法做出符合現狀的制裁。”

“你有所誤解。少年法並不是為了制裁孩子,而是為幫助誤入歧途的孩子走回正道而制定的。”

“既然這樣,那受害者呢?他們受到的苦要發泄到哪裏呢?只想著如何幫助加害者就是正道嗎?”

“那是完全不相幹的問題。”

“什麽不相幹?我們就是聲稱也要顧及被害人。”

針對總編的意見,律師還想說些什麽,但被主持人制止了。

“對不起。出現了關於受害者的話題,所以在這裏我們來聽聽受害者的意見,可以嗎?好的,那麽請攝像師將鏡頭對準我們剛才介紹的A先生。”

畫面切換了,那裏坐著一個背對鏡頭的男人,胸部以上都用毛玻璃遮住了,所以看不清楚。

“我再介紹一次,A先生的女兒就是因遭到這次事件的那兩名少年兇手性侵犯,身心受創而自殺的。這次《焦點周刊》的報道,他也是站在被害人家屬的角度說話的。”

織部很驚訝地看向梶原,梶原點點頭。

“所以我叫你看這個節目。”梶原說,“就是那位父親,來這裏看錄像帶、又哭又叫的那位,好像是姓鲇村。”

“是這樣。”織部將視線轉回屏幕。他的苦惱清楚地顯現出來。雖然已經看過《焦點周刊》,織部還是很關心他會說些什麽。

“A先生,”主持人叫他,“您剛才應該聽到這兩位專家的談話了吧?”

“是的。”鲇村回答。大概是因為透過了變聲器,他的聲音高了八度。

“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是的,我想對那位律師先生……”

“請說。”主持人催促著。

毛玻璃另一邊的鲇村好像在深呼吸。

“呃,我剛才聽到,他好像一直強調要幫助犯罪的少年,但是針對他們犯的罪,他有什麽想法呢?對因為他們犯罪而犧牲的人,可以不用賠償嗎?”

“不,當然要賠償。”律師對著鏡頭說,“所以必須先讓他們重新做人。如果他們的心態沒有矯正,根本不可能賠償。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嚴重,讓他們反省,才能談到賠償。”

“那……要怎麽賠償呢?”

“總之只有讓他們走回正道,我們認為那就是最大的賠償。以犯罪為墊腳石,讓他們成為正正當當的人,對社會來說—”

“太可笑了!”鲇村提高了音量,“這真是太可笑了!為什麽那樣就算是賠償?我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也不會感激。死去的人也無法復活。為什麽要讓我的女兒去做那些人渣的墊腳石?這太可笑了!這是錯誤的。你為什麽一直替那些人說話?那些人都是有錢人的兒子嗎?”

“A先生,請不要太激動。”主持人安撫著他,“巖田律師長年針對少年犯的自新作研究,這次他也是站在這個角度參與討論。這樣好了,我們先進一段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