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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裏仍殘留著無線電中傳來的久冢的聲音。

“帶槍是為了避免最壞的情形發生,絕對不要讓長峰開槍,只有要避免這一情況發生時才可以用槍。”

帶槍的目的可以理解,但欠缺具體的指示。要如何用槍才好呢?只是用來嚇退長峰嗎?長峰應該不是輕易會被嚇退的人。

那麽,為阻止長峰開槍,警察應該可以視情況先開槍。只要一開槍,就有可能奪走長峰的性命。難道這樣也沒關系嗎?

織部明白不能讓長峰在人潮聚集的場所開槍,但長峰只會鎖定菅野一人,應該也不想傷害其他人。那麽,他只會在菅野進入射程後才開槍。

警察必須阻止長峰這樣做,即使他因此死去也無可奈何,這就是上司們的想法。

總之,這把槍—織部腦海裏浮現出自己的槍,這把槍是為了保護菅野,是為了防止長峰繪摩的父親對殺害女兒的嫌疑人展開復仇行動。

他們到底是什麽?織部心想,逮捕犯法的人是他們的職責,這樣才可以消滅萬惡。多麽冠冕堂皇的說法!

可這樣真的能消滅萬惡嗎?把壞人抓起來然後予以隔離,換個角度看,其實就是在保護壞人。經過一段時間,當社會逐漸淡忘被“保護”的壞人時,他們又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其中有許多人會再度犯法。他們會不會以為自己不會因犯的罪遭到報復,甚至覺得國家會保護自己呢?

織部不禁懷疑自己手中的正義之刃是否真的朝著正確的方向。即使方向正確,這把刀又是真的嗎?當真具有斬“惡”的能力嗎?

中井誠走上昭和大道上方的天橋,和織部他們保持約十米的距離。

天橋上到處都是織部熟悉的面孔,他們全是警察。有人穿著西服,有人穿著夏威夷衫配白色長褲,還有男女警察喬裝成情侶。

通過昭和大道後,中井誠開始走下通往車站的台階。

“我去百貨公司。”織部對真野說。

真野默默點頭。

天橋通往百貨公司二樓,織部在那之前和真野分開,往入口走去。一走進去,織部就看到一個假裝在用手機通話的男人。那是今井小組的川崎,他們的目標是長峰重樹。聽說長峰已經來到上野了,他一定很緊張。

“怎麽樣?”織部問道。

“在上野車站出口監視的同事說,沒有疑似長峰的人經過。”

“他不一定會從上野車站出來。”

“當然。”川崎說,“禦徒町的站員說,一小時前看到一個背著高爾夫球袋的男人經過。很少有人帶著這種東西,所以他有點印象。”

“給他看長峰的照片了嗎?”

“給了,他說不太記得了,還說沒看清長相。”

織部心想這也很正常。

要找到長峰,最明顯的目標就是高爾夫球袋。但他不可能一直帶著那種東西走在街上,一定會用別的東西來掩飾。所以所有偵查員都已接到命令,只要發現有人帶著細長形狀的包裹、盒子等物品,不論男女老少,都要清查裏面裝的東西。

“這裏就拜托你了。”說完,川崎便打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織部走進旁邊的咖啡廳,女服務員立刻走了過來。他看見窗邊的櫃台旁有一個認識的女警身穿便服,坐在最裏面的座位上。他朝那裏走去。

“辛苦了。”她擡頭看著織部,小聲說道。

織部心想這樣一聽就不是情侶間的對話。他點了點頭,坐到她身旁。好像沒有其他警察。

織部隔著窗戶看向車站。從這裏幾乎可以看到車站的正面,中井誠就站在車站大樓前,真野卻不見蹤影。

織部看了看手表,剛好八點。

誠被手機鈴聲嚇得幾乎跳了起來。他的心狂跳不已,胸口都痛了起來。

屏幕上沒有顯示來電號碼,他戰戰兢兢地接了電話:“喂……”

對方好像正窺視這裏,隔了一會兒才說:“是我。”

“快兒?”

“嗯,現在你在哪裏?”

“我在上野車站的Atre百貨公司前。”

快兒咂了咂舌。“你在那麽明顯的地方幹什麽?唉,算了,你帶錢來了嗎?”

“我帶了十萬。”

“好,那你現在照我說的去做,你先到軌道下面來。”

“軌道下面?”

“就是電車的軌道啊,你不知道?”

“哦……是鐵橋下面嗎?”

“我要掛電話了,快過來!”

“我知道了。”

誠邁開步伐。剛才的通話內容已被警察監聽到,他們一定也和誠一樣要去鐵橋下,快兒一定會被逮捕,只是時間問題。

誠心想即使快兒被捕已不可避免,也要想些辦法讓他不要恨自己。完全不恨雖不可能,至少要讓他沖淡一些恨意。

鐵橋越來越近了,誠焦急得東張西望。快兒在哪裏?警察到底在哪裏監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