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警軼事多 第35章 相顧良言暖

重新穿上了筆挺的警服,無言地摩娑著帽子上的國徽,臉上猶帶著舊傷未愈,住院住了四天,來探望的人不少,集訓隊同學也來了不少,問候的電話就更多了,或許因公負傷應該感到那種作為警察的光榮,不過簡凡並沒有感覺到這些,記憶猶新的是驚心動魂的那一夜和之後來自同學和隊友們的關心。或許,警察這份工作真沒有什麽可怕的;曾經在眼裏看著很拽很拉風的警察,都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組成的;曾經很神秘的重案大隊,簡凡見過幾位之後不是未老先衰就是營養不良,像電影裏倍受折磨革命同志,甚至連普通人都有幾分不如。曾經看得資料說如何兇惡、如何危險的犯罪嫌疑人,也和普通人一樣,會擔心、會害怕,會倒黴,甚至連自己都有幾分不如。

身邊的世界,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組成的普通的世界,你想它是安全的,它便是安全的;你覺得它危險,它便是很危險的。其實這個團隊和大學裏曾經的狐朋狗友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

默默的坐著想了半晌,把即將離開的病房打掃得幹幹凈凈,本來大隊的小夥子們要來接,不過陸隊長堅決不讓,要親自來接簡凡,這就讓病房顯得有點冷清了。不過簡凡倒不注重這些,誰來也沒關系,收拾好了準備走的時候給樓下等著的陸隊打了個電話,要陸隊再多等一會兒。

原因,很簡單,要向最關心的一個人辭行,胡麗君。

隔著三間就是胡麗君的病房,推門而入的時候護士剛剛換完藥準備走,看著簡凡進來,眼光有點黯淡的胡麗君立時露著幾分喜悅,招著手讓簡凡過來。被槍托傷了五處都在腦部,檢查有輕微腦震蕩,外部鈍器傷卻是比簡凡還重,進院當天便被剃光了一頭秀發。此時再看卻是讓人憐惜不已,清麗削瘦的臉上,有點失血般地蒼白,頭上縛著醫護網,繃帶紮著傷口,已經長出了青青的發茬,兩只眼睛顯得格外地大,格外地有神。

不知道是心理使然還是某種異樣的情感在作祟,簡凡一直覺得胡麗君很漂亮、很美,這種美並沒有因為受傷而減掉一絲一毫。那美,是超越美女的那種美,甚至於比身邊最漂亮的蔣迪佳還要再美幾分。

很自然地握著胡麗君的手坐到了床邊,住了四天醫院,沒人的時候倆人就坐在一起閑聊,胡麗君被剃了秀發,精神不太好,簡凡每天都來逗著說笑話,總覺得胡姐還是怪怪的,有人的時候談笑風聲,大大咧咧,而一到獨處或者和簡凡倆個人的時候,總是不自然地露出那麽點憂郁來。

要走了,簡凡頗有幾分不舍,握著胡麗君的手,看著胡麗君眼裏愈發露出的幾分喜悅,輕輕地說道:“胡姐,我……我要出院了。回隊裏報到。”

胡麗君坐起身來,笑著,像在欣賞簡凡此時並不帥氣的臉一般,也輕輕地說了句:“好,去吧!”

倆人眼光裏此時的默契似乎已經超脫了那一次的曖昧,如果沒有倆人的受傷,或許腦子裏還留著幾分桃色綺夢,可現在,在簡凡的眼裏,對面的女人是如此地聖潔,聖潔得容不得有一絲褻瀆之念。

“胡姐,我……”簡凡有點不自然,喃喃地半天沒有說出口,很多次自己都卡在了那句話上,總是覺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胡麗君微微笑著,看著簡凡躲避著自己的目光,卻是兩指輕輕端著簡凡的下巴,四目對視著問了句:“想說對不起?你還在自責?”

簡凡悻悻地點點頭,默認了。胡麗君卻是笑著,絲毫不在意地說道:“什麽樣的危險情況都可能遇到,這不是你我的錯。即便是我上前他也要找機會反撲,如果是我被撲倒、槍到了他手裏,後果就更不堪設想了……你很勇敢,沒有你這個案子根本不會像現在這麽圓滿。重案隊抓捕的人不少,可像你這樣單槍匹馬抓回來還真不多見……你知道嗎?其實你膽子一點都不小,只是沒有經過什麽事而已。告訴我,你現在還害怕麽?”

這樣贊揚倒讓簡凡有點不好意思了,搖搖頭道:“不害怕。”

確實如此,現在再回想,後怕之後,確實無怕之有。就像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而且打贏了,報復的快感已經很大程度上壓制了可能還存在一點恐懼之心。

胡麗君笑著,欣慰和贊許俱有,一只手握著簡凡,一只手撫著簡凡青瘀漸散的眼眶,是愛憐、是關心,還是欣喜,抑或是這幾種復雜的感情都在言辭裏。倆人默坐了片刻,胡麗君愛撫地拍著簡凡,趿拉著鞋子下了床,拉著簡凡說了句,走,別亂想了,都過去了,我送送你。

倆人慢慢地踱出了病房,下了樓梯,陸隊的車停了醫院門口,要走了,簡凡卻是更有幾分不舍了,拉著胡麗君訕訕說道:“胡姐,我明天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