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浪起幾重波 第29章 漣漣淚成行(第2/3頁)

倆個人這才說起了話,一說起來不可避免地談到了現在的情況,這件事已經由來已久,半個月前就初現端倪了,從雲城、呂梁、大同各地先後有十幾家找上門來,九鼎以技術缺陷的原因本來已經和幾家達成了協議,誰知道隨後發生的事讓人大跌眼鏡,上門的一夜之間又反悔了,提出了巨額賠償,跟著又聯合新進的幾家以商業欺詐把九鼎告上了法院。庭未開事未了,又在家門口被一幹銷售商圍著砸車打人,腦袋中招了,被人砸了一磚。老董事長,也就是蔣九鼎的媽媽,一氣之下,也被送進醫院了,兒媳婦和父親在醫院照顧,唯一的女兒,只得勉為其難在這裏坐鎮了。

蔣迪佳說到母親住院、哥哥被打,先是淅淅瀝瀝淚如春雨、接著是潸潸而下狀如泉湧、到了最後卻已經是淚水漣漣,泣不成聲,紙巾盒裏的紙巾一張張被抽著,挹著淚水,扔進了廢紙簍。這番一襲梨花春帶雨的楚楚之相,即便是鐵石心腸怕是也要被哭化三分。

哭是女人最犀利的武器、最遏斯底裏的發泄,或許蔣迪佳總算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期待著他能給幾安慰和勸慰。不過等得蔣迪佳哭完了偶而看了簡凡一眼,卻是幾分忿意直上心頭,靜靜地坐著的簡凡像旁觀者在看一場演戲一般,眼神裏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憐,而是多了幾分玩味,於是,感情變了,哭聲剛歇,一雙被淚水洗過的明眸瞪著簡凡,不無埋怨地說道:“看夠了麽?別人的痛苦,讓你覺得很好笑,是嗎?”

“那你要我怎麽樣,陪著你哭呀?”簡凡噎了句。一句話憋得蔣迪佳再也按捺不住了,騰地站起身來,瞪著簡凡,口氣非常非常之嚴肅且正色地道:“你走吧,我也不想見到你了。”

“我也沒想見你,是你叫我上來的。”簡凡不客氣地噎了句。

“你……嗯……”蔣迪佳氣得說不上話來,一指門的方向命令道:“你走不走?不走我馬上叫保安。”

“嘿嘿……你們九鼎的保安管用,還至於現在這個樣子麽?”簡凡驀地笑了。

這一句讓蔣迪佳頹然而坐了,大門廳口每天三班倒也似地來人,最多的時候能聚上百人,就是逼著要賠償,個個提的都是天文數字,根本不可能滿足。而且對於這個民事類的債務賠償糾紛,連派出所也懶得管你,至於保安麽,本來工資就不高,誰願意給你承擔那麽多責任。

人情冷暖此時方知,蔣迪佳想想每日東奔西走找父母曾經的友人和九鼎有過恩惠的,不是袖手旁觀就是一籌莫展,一想想前途渺茫,又來了個淚水漣漣。

“蔣姐。”簡凡很誠懇地說了句,坐著身也未動,看著引起蔣迪佳注意,這才緩緩說道:“我不是來看笑話的,這個笑話已經是預料中的,看不看沒有什麽意思;同情和可憐你呢,也沒必要,你們家就是全賠了,也比一般家庭強,最起碼也比我強,要同情可憐嗎,應該是你們同情我的遭遇;解決問題麽,我也不行,我都已經告訴過你們了,這是死局,除了羅家人,沒有人解決得了。”

這話說得中肯兼無奈,而蔣迪佳也知道是這樣一種結果,有點傷感地說道:“這事怨不著你,你不用安慰我。”

簡凡可沒準備走,突然就著話題說道:“蔣姐,經歷過挫折和危難的人,應該對生活有一種豁達的態度,我就問你一句,要是那天在五洲沒有走出火場,還會有今天的煩惱麽?……那麽這句話再倒過來,那天走出來了,還有什麽可以成為煩惱的呢?”

這個怪怪的聲調和話讓蔣迪佳心中一凜,猛然省悟到了其中的含義,眨著眼,詫異地看著簡凡,這一句話,好似直觸動了心底最深的感覺。這個道理很簡單,差點送命的那一次都躲過去了,還有什麽過不去的呢?難道還有什麽比那一次還難嗎?

目的達到了,簡凡看著蔣迪佳哭停了,那雙被淚洗浸地眼,此時才發現是如此地美,不過此時也沒有綺念的成份,只是覺得蔣姐如同那晚所見一般,楚楚可憐,讓人不忍拂了她的好意。

倆個人看著,仿佛又回復了曾經擁有過的默契,蔣迪佳想說什麽,卻是隱隱地抓住了大概,沒有開口,不無期待和渴求的目光看簡凡,似乎在等著這個救過自己,幫過自己的人,再說出點什麽來。簡凡一笑置之,只是不無自嘲地道:“我從小就在那種比較挫的環境裏生活著,在農村,因為淘氣我奶奶經常揍我;回到縣城,因為不好好學習我媽又經常揍我;上學了吧,那更不用說,簡直就是老師的出氣筒。到了社會上吧,也是處處不順心、不如意,經常被人瞧不起。我就覺得你再差,也差不到我這種份上吧?你有什麽可哭的?誰一輩能沒點不順心的事?過去當皇帝還有跳樓上吊的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