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浪起幾重波 第36章 勢把臭名揚(第2/3頁)

這群人氣勢洶洶來的時候,著實把何芳璐嚇了一跳。裸露的大小臂虬結著肌肉、黝黑的膚色、趿拉著人字拖或者黃膠鞋,身上的星星點點泥灰,像這類生活在城市最底層的人,誰也能一眼認出來:民工。

如果見到一個兩個,或許會升騰一種對自己生活的優越感;如果你見到成群十個八個,或許會有同情和憐憫施之於這類弱勢群體;如果一次性見到幾百個這樣的洶湧而來,只有一種感覺升騰在腦海裏:恐懼。

無可否認,面對弱勢群體匯聚的洪流,沒有人敢於阻擋。何況他們打出的是讓人信服的理由:討薪。

“還我血汗錢”,幾個白底紅字,觸目心驚,合著一群生活在城市邊緣的民工,一起出現在樓高車靚房地產公司門前,孰是孰非、孰對孰錯,似乎不需要再多的語言來解釋。仁通院子裏十幾名保安腳步退縮著,退縮著,直至所有的一溜煙都竄回了樓內,這種事大家都有經驗,真被人揍了,那是白挨。十幾層的辦公樓裏窗口都伸出長長的腦袋,在看著院門口聚集的民工;過路的車輛行人,遠遠地圍觀著這群人,平陽路的交通便秘了,車鳴著笛、人群緩緩移動著,看客和過客要比討薪的多出幾倍不止。

“走吧,再走就走不了了。”

離現場不遠的蔣九鼎看得舒暢無比,揮著手。何芳璐發動著車,緩緩地走著,神情怪怪地瞥了幾眼蔣總,輕聲說了句:“蔣總,這也是策劃的一部分?”

“呵呵……半部分,看你的倒車鏡裏。”

何芳璐一驚再一看,身後現場已經擠進去了幾輛高大的BAK新聞采訪車,錄像和拍照的都站在高處取景,不無幾分可笑地搖搖頭,對這等事情,實在是無語了。

一位哲學家曾把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比做兩個頑童當街大打出手搶蘋果。事實上,像企業間真正開始了無底線的惡性競爭,比這個尚且不如。

蔣九鼎似乎覺察到了何秘書聲音裏的不以為然,笑著道:“一個企業是負有社會責任的,這也是企業形象和企業精神的一部分,和欺騙消費者、和拖欠民工血汗錢掛上鉤,我看他張仁和以後怎麽在這個行當裏混……開發商都會制造新聞,咱們替他制造點,不過,是負面的。”

“有用嗎?”

“有用,迫使他不得不自保。既然自保,就顧不上咱們了。”

“我們,有必要非要這樣做嗎?”

“我們!?”蔣九鼎一聽,笑著搖搖頭,否認了:“不是我們做的,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不但做出來,想都想不出來,即便我真想做,我也不知道該怎麽下手,不過嘛,記者是我叫來了的。呵呵……”

“那是張副總吧?”

“錯了,是簡凡!我和張副總,包括你,現在都受他指揮。呵呵,不相信吧?”

“啊!?……”

何芳璐心裏暗凜,瞥了眼悠然自得看笑話的蔣總,不太相信,又有點不敢不信……

……

……

幾乎和倆人並車相向而出的另一輛車裏,坐著另一方。

同樣在這現場,唐大頭帶著曾楠到這裏的時候,車已經進不去了,只得步行著進去拍了幾張照出來了。剛坐定到車上,曾楠翻著數碼機裏的照片,突然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喊著:“喂,唐大頭,你這水平也忒次了點吧?看看……還我血汗錢,錢字上頭那點哪去了?你也不怕人笑話,哈哈……”

“啊!?”唐大頭一看,認出來了,悻悻地吧唧著嘴:“哎呀呀呀,我沒看,這有什麽,不就差一點麽,誰還不認識是個錢字?大驚小怪。”

“你個草包。帶了一群草包。”曾楠笑著,放下了數碼相機,開動了車。緩緩地往平陽路外行駛。

“切,認得錢就行了,認不認得錢字有啥關系?”唐大頭不以為然道,今兒這事幹得忒樂呵,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也評價似地說道:“呵呵,這事辦得就數今天痛快啊,媽的這個張仁和王八蛋,我好話說了仨月都不管用,這回讓他老小子難受難受……還是雷子厲害啊,我咋就沒想到這一招涅?三十塊錢就雇個人,哈哈……還是農民兄弟實誠,下回我要債,就雇他們。有這幫哥們在,什麽生意他都得癱瘓……”

唐大頭樂得合不攏嘴,曾楠悻悻剜了眼,不過聽到雷子這話,揶喻地說道:“喂,唐大頭,中午把簡凡叫出來,一塊吃飯怎麽樣?”

“他說今天不出門。”

“他不出門,你不能去叫他呀?”

“什麽?刑警隊,我那好意思去?進來出去都熟人,別去了都以為我投案自首去了。不去!”唐大頭一聽刑警隊就犯病,堅決不去。

“切,看你那得性……”曾楠沒好氣地叱了句。

看著駕車的曾楠還真個怏怏不樂了,唐大頭腦子裏想起了什麽似的,訝聲道了句:“楠楠,你不會真看上這小雷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