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66章 案上再摞案(第2/4頁)

齊援民漫不經心地說著,挑了幾樣不是毛病的毛病,眼光似乎根本不為這東西所動,仿佛是眼光掃過了敝帚破履。對面而坐的倆人,互相看看,眼裏多是不諳世事的迷茫,這種眼神齊援民見得多了,就是鄉下人那種實誠,說白點,就是有點傻和愣。年紀稍小的那位,看樣被這事搞得很失望,謙恭地問道:“齊老板……那你看這……這值……幾個錢?”

黑牛!……齊援民看著心裏在暗笑這倆個鄉下人,漫不經心地,不過很客氣地說道:“這東西應該是民國時候咱們省青藍坊的仿制品,你們要誠心賣呢,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合理的價錢,哦,對了,你們得留下身份證復印件,萬一要查來源,我也好有個交待……”

古玩這行有說道,出真貨的錢買假貨,那是外行;可要是出假貨的錢買回真貨,那才叫行家。但凡一個行家,絕對不會把這東西真正的價值告訴擁有者。齊援民當然也是這類行家,話說得慢條斯理,不過心裏卻是暗忖著這東西給多少合適……不能太多,太多了人家惜售;不能太少,太少了要氣跑客人。

“多……值多少錢?”年紀大的也上心了,看樣不關心其他,就關心多少錢。

齊援民看看兩個眼睛瞪得溜圓的農民,這是迫不及待要出手的得性了,其實古玩這行最大的利潤來自於文物的販子或者盜墓人,或者其他非法的途徑,真正合法的東西,真正被人識得好貨,那價格早漲得沒邊了。看著面前這麽兩位送上門來的,齊援民伸了三個指頭,動動嘴說道:“三萬。怎麽樣?這是你們在大原能賣到的最高價格了。”

“多少?三……三……三萬?”年紀小的民工吸了口涼氣,目瞪口呆、張口結舌,結結巴巴的說道,仿佛是天降橫財瞬間被幹暈了,嘴唇結結巴巴抖索著,抿著嘴……齊援民知道,一閉嘴再一開口,那個閉口音“賣”立馬就要出來了。

不料此變生肘腋了,年紀大的猛地一動,手已經捂上了年紀小的嘴,跟著是點頭哈腰,陪著笑臉說道:“齊老板……俄們暫時不賣,那個……俄們不賣……”

小的在掙紮,大的緊張地說不成一句話,齊援民卻是不動聲色,笑著說道:“願不願意賣你們商量著辦吧。價格就這樣了,霽月閣向來言不二價,而且絕對不會讓你吃虧……小連、小春,給兩位倒杯茶……好好招待著……”

“不用了……不用了……”年紀大的民工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桌上的大玉鳥,連包著大玉鳥的布都帶著幾塊補丁,明顯是年月不短了,包好了一把塞在腋下,拉著有點怏怏不樂地小民工,點頭辭行著:“您忙……俄們改天再來……走走。”

“哥呀,你不說三千就賣,這咋三萬才不賣咧,你搞啥涅嗎?”

“咂……走走,一會再說。”

“俄不走……弄這東西俄還有一半功勞涅……”

“走走,再不走俄蹬死你咧……”

一大一小,就在齊老板店裏拉拉扯扯,小聲相互埋怨著出了門,看樣倆人還有交通工具,一輛破敗不堪的人力三輪車,處處染著石灰,漆色快掉光了,那大玉鳥就是扔在破三輪車裏的一個紙箱裏拉來的,倆人一個蹬著一個坐著,晃悠悠地走了。

連刃直把倆人送了出來,回頭看看老板的臉色,齊援民閉眼、點點頭,連刃轉身掏著電話,不無緊張地聯系上人了。這緊張的程度,比剛剛露寶的那兩位還要甚之。

跟了老板幾十年,點頭閉眼的意思很明顯:真貨。

……

……

三輪車被年紀大的蹬著,出了南宮、轉進了前西街,不一會直朝城邊環城路上駛去,沿著環城路和鐵路交叉口,那地方的民工臨時住宅區多得很,看樣這倆人就是從這兒出來的。

初冬的季節,又是周日,大早上明顯車稀人少,倆人沒有注意到從離開南宮開始就已經有車不緊不慢地跟著,駛到了鐵路橋下,猛地前後嘎嘎刹住了兩輛車,一前一後堵著三輪,倆民工一驚正要喊人,前面的越野上下了四個、後面的工具車裏下來三個,呼拉拉圍了個包圍圈,還以為是圍了個賣菜的。

不過買菜的可沒那麽善了,個個斜眼忒忒看著車上坐的那小民工懷裏的東西。騎三輪車的嚇傻了,直愣愣看著一班兇神惡煞的人,嘴裏緊張地喊著,咋咧、咋咧,想搶俄們呀?……另一個見機的快,死死地把大玉鳥抱在懷裏,驚恐地看著十幾只惡狠狠的眼睛盯著自己。

為首的蒜頭鼻、血盆大口、胡茬亂紮著,正是古玩行業的地頭蛇薛建庭,就見這貨很拽地從腰裏抽出一疊錢,三摞,啪地一扔:“三萬,要你懷裏的東西。”

口氣命令式的,不過好歹也算仁義,出價不低了。車上坐著是年紀小的民工,一只手抱著東西死死壓著生怕來搶似的、一只手卻是隨手翻翻扔到車鬥裏的錢,眼神裏俱是貪婪,待擡眼看眾人時,嘴一眥笑道:“俄哥說咧,你們越要俄們越不能賣,俄們兄弟倆就憑這換媳婦涅!……俄們不要錢,給俄們換倆媳婦領回老家,東西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