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30章 奇事天天有

“呼通……”

一聲不大不小的響聲響徹在中原街上,前後左右的行車行人霎時把眼光射向這裏,噢,親嘴!

不是倆人,是倆車,一輛夏利、一輛紅旗盛世;響聲過後已經親密地吻在了一起,就這大冬天,清晨霧重有些路段的路滑,像這條車人混合行走的路上,經常倆車不是親嘴就是追尾。

得,接下來的事地球人都知道,先是各自看看車的損傷,然後各自豎上一根手指直指對方、嘴唇再以每秒三到五下的速度張合、唾沫星子以每秒不低於20KM的速度飛濺,責任能給對方推多少就盡量推多少,賠償,當然是能撈多少就撈多少了。

今兒這對車也沒啥例外,夏利車上下了位裹著軍襖的爺們,而紅旗車上下來的卻是一位西裝革履的司機。車的層次分明,人的層次,更看得分明。一說話層次頓時也聽得分明,夏利的司機張口便是一嘴大原地方特色:“日你M的,眼長逑上啦?會不會開車。”

“嗨、小子,你轉向都不打直接撞上來,你眼長哪兒了?”

“噢……”夏利司機恍然大悟,一聽得提醒馬上回車裏,一打轉向,頭再伸出來的時候卻是一臉謔笑了:“好了,現在爺們打了,都有責任了,咋說呢,賠錢唄,你這車是全保,咱哥們這車可沒人保啊……要不也簡單,車換車,我不找你麻煩。”

“賠錢!?換車,你這車有我這車軲轆貴麽?……給你賠……啊呸……”

“呸誰涅?……呸誰涅……啊呸你娘個腿……呸……”

兩個人針鋒相對,一個作勢呸了口,而夏利車司機叫囂了句,手指戳著幾步上前,結結實實的呸了一口濃痰。紅旗這車的司機一下子冷不防被呸了正著,一低頭胸前白生生的毛衣上一堆白中泛黃的穢痰,頓時惡心的幾乎要吐,一把揪著夏利車的司機,劈面就是耳光捋了上來。

街頭的爺們幹架向來不需要什麽理由,一言不對就要老拳向相向,何況還被人吐到了身上。

“劈……叭……”

一正一反兩聲,和著夏利車司機的慘叫,對壘的這邊揪人揪得是利索之極,耳光扇得是行雲流水,兩耳光一扇,順勢人一推,嘭聲那家夥被倒仍到車前蓋上。又是一聲痛得哎喲聲……只不過這街頭的爺們向來是輸架不輸臉面,那吃虧的夏利車司機豈肯善罷幹休,一骨碌半爬著抱著了對手的腿,搬了半天居然沒有搬倒,一擡頭看著那司機眼如狼閃著兇光,這才省得遇上狠茬了,不過勢已成騎虎,情急之下,張著血盆大口,直咬上了對手的大腿。

有時候,人急了和狗急了都沒啥區別,敢情夏利車那位爺們被打急了。

啊!?……這次輪到紅旗車的司機叫喚了,一擡腿把這人掙脫,不料那人純粹是個死纏爛打的貨色,不知好歹也罷,根本也不知道進退,一退恰逢車窗搖下,這爺們看樣是怒起心頭,咚得一家夥拳頭直搗進了車窗裏準備伸出來的另一個腦袋。

混戰,車上了那位也奔下來了,一對一夏利車這司機都不討便宜,何況二對一,霎時被這倆人拳打腳踢跺到地上,爹呀、媽呀、日你娘呀一陣鬼哭狼嚎。

喲……有戲看了,上班的、買早點的、路過的;開車的、騎自行車、騎電瓶車的和兩條腿以步代車的,裏頭啥人都缺就不缺愛熱鬧的,圍觀的人迅速以倆人打鬥的地點為圓心向外擴展。

好像有一位姓魯名迅的先生說過,咱國民的劣根性就在於公德心的缺失,咱國民裏就不缺這號神經麻木的看客,裏頭打得熱鬧,外面看得高興。紅旗車上倆名打得起勁的光景,甚至沒有聽到車裏老板的阻止,等老板喊了幾聲住手之後,再擡頭的時候,這丫的夠嚇人的,看客裏男女老少,已經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密密匝匝把兩輛車圍在正中心,都在指指點點,就這個上班的鐘點,人聲和車聲夾雜在一起頓有鼎沸之感了。

打人倆位互視了一眼,頓時想起了有比打架更重要的工作,其中的一位迅速上了車,另一個守到駕駛室前,噔噔兩聲,車門的自動鎖鎖上了,看來是怕這個人多的場合有什麽意外。一鎖車門,看著圍著這多人,當前的一圈人清一色的短襖牛頭鞋打扮,這丫的差不多就是痞子的裝束,看這架勢,心下也隱隱地有點不詳的預兆了。

“哎……你們呀,理是講出來了,能打出來嗎?……報警吧……”

“老板……這……”

“沒看著這就是引你們進套呢嗎?接下來唱白臉、唱紅臉的就來了,你給他買輛新車他都未必滿意,這幫痞子,除了片警治了他們,誰拿他們都沒治……這倆天走背運,你們小心點,怎麽天天有人找麻煩,這把誰惹著了……”

“喂、110,中原街路口,有人打架……打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