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36章 孽深難回頭(第3/5頁)

“完了,就這麽多。”

試機的CCIC是個小男生,戰戰兢兢說了句,不知道這個案情何能把領導搞得涕淚皆流。一直以為這群天天玩槍的刑警根本就是冷血動物。

伍辰光沒說話,一臉悲戚有點壓抑不住,快步出了辦公室,秦高峰跟著出去了,輕輕地掩上了門。

這倒把CCIC的年輕人們看傻眼了,面面相覷之下,梁舞雲悄悄問身旁的胡麗君:“胡姐,這……這怎麽了?”

“剛剛的交待裏,被嫌疑人誘出來打昏,躺車上的那個人就是曾國偉,這個案情你們還沒有接觸到……他是伍支隊長的戰友,也是我們的一位前輩,一直背著監守自盜的罪名,十四年了,杳無音訊,我剛當警察的時候就知道這個案子,而且和一隊秦隊長嘗試過,追了半年一無所獲……省廳、市局和咱們支隊一直沒有放棄這個案子,十四年來,他的女兒一直奔走著要為父親洗刷冤屈,他的同事、他的隊友和我們這些繼任者,有數百警察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試圖揭開迷案的真相……可真相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胡麗君緩緩地說著,有點難受。說者、聽者和已經身處門外的人,都是一樣的悲戚,被作案人帶走,什麽可能都會發生,唯一不可能的是:生還。

樓道的一隅裏,伍辰光心神略定之後,正小聲命令著:“……陳十全,繼續審,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一定要問出老曾的下落……”

……

……

數百公裏之外,陳十全掛了電話,沒說話,只豎了一根大拇指,那是嘉獎兄弟們的手勢。肖成鋼和張傑看守著嫌疑人坐在車後,陳十全一揮手,把郭元叫了下來。

漸漸黑下來的天色越來越冷了,此時身處在二級路上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寒冬臘月,幾乎沒有人跡車聲,下了車,陳十全略去了支隊那番帶著私人感情的話,傳達了一個簡短的命令:“支隊長同意繼續審。”

“那我叫簡凡。”郭元說道。

“算了,咱們等等,別打擾他。”陳十全攔住了。

倆個人目光投在不遠處,低垂的夜幕、微弱的星光、簡凡正坐在路邊的地裏,手機扣在耳朵上,像中了魔症一般,一遍一遍聽著錄音。

郭元看著一大會紋絲不動的簡凡,怪怪地說了句:“這小子怎麽那兒也不跟人一樣啊。”

“跟咱們一樣,今兒就審不下這只老鼠來了。”陳十全說了句,現在對簡凡的信心可算是倍增了。

而簡凡,從審訊中斷之後,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這是個轉折的時期,需要預審人對於嫌疑人究竟在隱瞞真相還是確實不知情做出正確判斷,進而采取有針對性的詢問。一遍一遍聽剛才的錄音,簡凡心裏回憶自己曾經接觸過、有印象的案例,一個個歪瓜烈棗的嫌疑人,一封封或翔實、或粗糙的筆錄;會怎麽樣隱瞞他所知道的事實!?

過了很久,陳十全和郭元凍得有點發抖了,有點按捺不住了,才見得簡凡緩緩地起身,耀著電筒回到了車前,看樣凍得久了,唏唏律律擦著清鼻涕,陳十全趕緊地說著:“支隊長新的命令,讓咱們繼續審。”

“意料之中。”簡凡不置可否地說道。

“簡凡……還有什麽審的?看這樣,不像個敢殺人的主。我覺得這小子認罪態度還可以。”郭元道。

“認罪態度可以,是因為他覺得有些他瞞不下去了;他在撒謊,你們信麽?”簡凡確定地說了句,看著陳師傅和郭元,又看看車上。

“撒謊?不能吧?”郭元吃驚地道,這倒和他的刑警直覺相悖了,不解地問:“他交待的和咱們描驀很多點基本吻合,不少咱們掌握的情況都能印證了。”

“這是個老炮,避重就輕,案情他沒有撒謊,可在幾個關鍵的地方他撒謊了……如果不是喬小波偶然一瞥的話,我們可能都找不到這個人,能藏十幾年不被人發現這本身就不簡單,我們也不能簡單就這麽相信他。”簡凡道,蹭聲拉開了車門,小聲道:“上來,看我怎麽揭穿他。”

車上,第一次問詢間隔了已經十幾分鐘,嫌疑人孫仲文已經戴回了銬子,坐在肖成鋼和張傑倆人的中間。或許是一吐為快了,看樣神情已經趨於平穩。

簡凡、郭元、陳十全進車廂的時候,又讓嫌疑人微微觸動了一下,眼中閃過的,已然多了幾分穩定,不像先前那麽著被拖著槍威脅著的恐懼。

對於嫌疑人,普遍的認為是,在他通曉全盤或者部分知情的情況下,他會衡量利弊,選擇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說到什麽程度。一切不利於自己的事能拖則拖、能瞞則瞞。畢竟承認多少和自己刑期有直接的關系。這是一個鬥心計鬥智力的過程,毫無疑問,主動權大部分時候,都在嫌疑人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