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19章 鐵警振余烈

自動門緩緩開啟,沾著泥跡和灰尖的SUV直駛進支隊大院,肖成鋼、郭元從車上跳了下來,幹這行久了都是白天有點迷瞪,晚上格外精明,不少抓捕和審訊都是在天黑後進行的,這也多年以來的重案隊工作在每個人身上留下的印記,電話裏直說著時巧玲這胖丫哭哭啼啼地奔回了重案隊值班室找郭元哥哥、肖成鋼弟弟,還說家裏出急事了,這倒把剛剛回這不久的倆人風風火火召開了。

刑警這個圈子很小,兩年前那場讓全大原警界波翻浪湧的清洗之後,一個隊裏退的退、調得調、走得走,留的留,打散了不少,除了家人、除人嫌疑人,難得有幾位經得起念叨的朋友,這個嘮嘮叨叨一輩子黯然退休時繼紅無疑算這其中的一位。

下了車直奔著進一樓值班室,進門的時候時巧玲就坐在值班員的位置,一聲嚶嚀抽抽泣泣直撲進肖成鋼懷裏,肖成鋼一眼看到了時巧玲青腫的眼圈,驚聲問著:“這……怎麽了?”

“嗚……嗚……被人打了……嗚……他們欺負人,我媽……我媽她……”時巧玲悲從中來,抹著眼睛鼻子,郭元嚇了一跳驚聲問,肖成鋼更嚇了一跳,一股不詳之兆湧上心來,靈機乍現驚叫著:“你媽不在了!?”

“啊呸……你媽才不在了。”時巧玲氣得翻白眼,直擂得肖成鋼後退。

“我媽早不在了,你知道我是後媽。”肖成鋼嘿嘿一笑,一笑時巧玲大張著嘴又要哭,郭元笑了,這時胖丫鬧起來不比時繼紅差,趕緊地拔過肖成鋼問著:“胖丫,到底怎麽一回事,你別哭呀?”

“還能有什麽事,我和我媽賣盒飯,被人打了唄。”時巧玲直接了當地說了,又加了句:“我媽被人腦袋上開了口,縫了好幾針。”

“不會吧?就你娘倆這噸位,這得多少人才打得過呀?不是你媽打你的吧?”肖成鋼明顯不太相信,謔笑著問著,這娘倆一個比個悍,經常吵得不可開交,經過縝密思考的結論是:家庭暴力。

郭元嘿嘿笑了,捂著嘴低著頭掩飾著,時繼紅當年是隊裏的老大難,誰也難管;而時繼紅家裏也有這麽個工作難、嫁人難的老大難,這事刑偵隊裏好多人都知道,一看抹得跟著咪貓兒似眼圈,再加上這身足有三尺往上的腰圍,比倆刑警捆一塊還粗的腰身,再悲傷的事發生在她身上也是喜劇。

嗚……哦嗚……時巧玲一見倆的表情怪異,生氣,臉扭曲了,腮幫子一鼓,嘴一翹,眼一眯,哭聲又起,邊哭邊拍打著肖成鋼:“就不相信人……人家被人打了,你們還笑……嗚……不跟你們說了,你們也欺負我……不理你們了。”

“嗨、嗨……我們這不是來了麽?到底怎麽回事,說說……來來坐下……”肖成鋼拉著時巧玲坐下來了,其實要說關系甚至於肖成鋼和時巧玲關系更好一點,這都來自於倆人都酷愛網遊的緣故,一坐下來端著水,時巧玲長話短說,哭哭啼啼說著就業困難,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和老媽一起租個門面賣盒飯,門面的地方自然是在大營盤人才市場周邊,誰可知沒開幾天就被一幫人闖進來砸了店面,打傷了人,還搶了辛辛苦苦攢的一萬多本錢,由此可得的結論是,娘倆完了,血本都搭進去了,肯定完了……

來之前簡凡就三番五次強調,千萬別提收入,就說血汗錢被搶了,仇富的憫弱是一對共生心理,人人都有。時巧玲抽抽啼啼地說著,不時地注意著肖成鋼和郭元倆人的表情,倆人的戲謔漸漸消失了,代而言的是一臉同情加憤慨,看樣差不多就能拉上這些幫手了。

說完了,肖成鋼和郭元瞪眼了,肖成鋼訝聲問著:“不會吧,大白天搶了你們一萬多?那地兒沒巡警?”

“四點五十分,正好是交接班的時候。”時巧玲清清楚楚分析了一句,一句說得肖成鋼愣眼了,好像街巡確實是這個點。郭元卻是更謹慎,生怕這娘倆急火了胡說:“你們報警不可能沒人管吧?大營盤好歹也在市區,治安不能差到這水平吧?”

言下之意還是有點懷疑,時巧玲撅著嘴說著:“說了他們都不相信我們被搶了,派出所就派了倆協警,二十幾分鐘才來,問了三分鐘就走了。肯定都是一夥的,趕我們走呢?”

一聽肖成鋼先火了,一拍大腿:“嘿,說得他們了得了,媽了個逼的,胖丫別怕,明你照樣開門賣盒飯,誰他媽找事幹死他。”

“啊,你能天天守那場啊?”郭元噎了句,一句真噎住肖成鋼了,瞪著眼:“那怎麽辦,時阿姨又不是別人,別管呀!?”

“誰說不管了,明兒咱們跑一趟大營盤派出所打個招呼嘛……估計就是些小痞子搗蛋。可這些事你怎麽辦?要是派出所有意往茬道上拐,事後你連是誰都找不著,再說了,沒證沒據就店員的筆錄,就憑這個定罪呀?”郭元向來比較穩妥,說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