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36章 有利早起忙(第3/4頁)

很多年了,我沒有混成徹頭徹尾的城裏人,可從頭到尾也不像鄉下人了。簡凡心裏哀嘆著,在大原的境遇歷歷數過,可圈可點的差不多都是不值得記起的,很多年了,自己也確確實實變成了一個邊緣人。從心底裏鄙夷城裏人相互之間的漠然,但自己同樣不復最初踏入這座城市時候的純樸;一直沒有能溶入這種按部就班的程序化生活,但同樣也不復自己以往那種渾渾噩噩的生活方式;自從成了熙熙攘攘為利起早的一員,簡凡發現自己變了,變了很多,連自己現在也確定不了究竟變成什麽樣子了。

比如有時候,會懷念小時候的時光,會懷念初戀的日子,甚至會後悔那天為什麽在五一小區,如果一切都不知道、一切都可以挽回的話,沒準現在和初戀的香蒓已經成了一對不鹹不淡的倆口子,沒準和唐大頭一樣,專職當個相妻教子的煮夫,那樣,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好?再或者,又有點想念已在異國他鄉的蔣姐,如果不是一直抱著那不值一文的自尊,不和蔣媽吵嘴。不做手腳不去把蔣九鼎拘回刑警隊不辦那案子,說不定蔣家會接受這個女婿,說不定早挽著蔣姐踏上了紅地毯,那樣,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好。

即便是再退很多年,簡凡想到很喜歡也很關心自己的胡麗君,有點深悔自己抱著是不吃白不吃、不占白不占的心態,和胡姐上床僅僅是出於放縱而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心裏也知道,就即便是自己鐵了心要娶,胡姐也不嫁給自己,因為愛和做愛的差距,差得還很遠。

很遠,一個個離自己都已經很遠了,即便是馬上就要回到自己身邊的楊紅杏,簡凡也說不清,倆個人之間究竟還有多遠,不過他心裏知道,再不珍惜,恐怕這最後一個也要遠離自己而去。

吧唧一下子,簡凡哎喲了一聲,瞬時的感覺是屁股生疼,糊裏糊塗一看,才知道不知不覺地下樓不小心踏空的樓梯,蹲了一屁股。

“媽的,想個毛呀,先接回來再說,不嫁拉倒,怕個鳥……明兒學學黃老三,去大學裏找個小的,切……”

簡凡悻悻然拍著屁股,揉了揉,不去想了,回房間準備睡會,可翻來覆去睡不著,得,幹脆下樓,發動著小廂貨,直向火車站駛來……

……

……

淩晨五點四十分,天已蒙蒙亮了。

卡卡嚓嚓的列車聲音和播音員的播報,352次列車鳴著汽笛駛進車站,早在這兒等不及了的簡凡跨過甬道,溜過檢票,直竄到月台上。

接站的都在候車室外,規則不是給簡凡這號慣於鉆空的人定的。

車一停,嘩聲氣控門頓開,一輛列車頓時開閘的洪水放出了擠擠攘攘的客流,男女老少夾雜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包湧泄出來,霎時間月台成了人的海洋。簡凡一下子愣了,頓時發現自己糊裏糊塗犯了一巨錯,被擠擁的人流蹭來蹭去,根本無從發現自己要接的人。

又被擠了幾下,幾乎要隨著人流出站,情急之下簡凡擠出人群嘴裏喊著,楊紅杏、楊紅杏……紅杏……紅杏……紅杏你在哪兒?

“出墻了唄!”一位年紀不大的哥們接了句,呵呵笑著走了,氣得簡凡幾乎想奔上去踹兩腳,現在顧不上生這閑氣了,正揣度是不是出外面接的時候,一拍腦門,把這事忘了,摸著手機躲到一側,拔著電話,一拔不經意一擡眼,愣了愣,遠遠的楊紅杏還站在車門口,正看著上竄下跳的簡凡笑,旁邊還站著一位同伴。

簡凡看得很清楚,同伴是女的。

這下樂了,顛兒顛兒小跑著直奔到了倆女人面前,燦爛地笑了笑,想問候什麽呢,半晌沒想出說什麽合適了,於是,又嘿嘿的傻笑了笑。楊紅杏沒笑,相跟著的女伴倒撲哧聲笑了。

“我男朋友簡凡……走吧,月月,我說我男朋友肯定先接到咱們吧,你還不信……”

楊紅杏笑著打趣了句,那位叫月月的姑娘笑著和簡凡打個招呼,一說走簡凡才發現倆女人為啥在這兒呆著,為啥還在商議誰的男朋友先來,原因在腳下,一個拖拉式的皮箱,三個大旅行包,不用楊紅杏使眼色,簡凡趕緊把倆包提著一手拖了個,最後一個幹脆也放膀子上。

月月倒有些不忍,不過楊紅杏倒不客氣,拉著月月前面走,後面的簡凡吭哧吭哧連提帶扛還拖了個,沒走幾步就感覺沉得厲害,八成這倆都是搬家什回家了,現在倒期待碰著傻柱了還是誰了能幫把手,不過你越是希望,越是不可能遇到能幫忙的人,一路吭哧吭哧跟著倆女人悠閑的快步往站外走。

累,卻幸福著,楊紅杏毫不忌諱說自己是男友,讓簡凡莫名地覺得很幸福。

幸福地看著倆女人的背影。一樣的窈窕,要單看背影,楊紅杏的個子高,肩膀也寬點,穿著襯衫西褲方口皮鞋一看和車站穿制服的檢票員不逞多讓,而那位月月白底紅花的低胸裙加上足有十公分的高跟鞋,不管你前觀後看就有點花枝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