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116章 綿綿此情長(第2/4頁)

於是楊紅杏這城裏人就看不懂鄉下人了,不過簡凡釋疑著,這叫樂在其中,已經樂在其中,自然就不需要樂在戲中了。倆人回家的時候再往深裏解釋,其實很簡單,就是人多湊個熱鬧,好事湊個喜慶,誰還指望來看懂這偉大的戲劇藝術不成?

說者無心,聽得有意,從大原到楓林鄉下,觸目能明顯感覺到了物質生活的貧乏,這個四面夾在山間的楓林鎮連電腦也找不到幾台,通手機信號也不過兩三年光景,最大娛樂恐怕就是家裏的電視機了,而看電視的時候也經常雪花點一片,據說是基站傳輸經常停電的緣故。不過簡凡開玩笑說這裏的爺們活得最瀟灑,什麽原因呢?心情不好了就摁著打老婆,心情好了嘛,就摁著老婆打炮。

結婚走得近了楊紅杏愈發發現簡凡這流氓話層出不窮了,被這話一刺激,羞笑地追打著簡凡直回了酒坊家裏,笑著打鬧著進了新布置的喜房,臨時住住應景的新房裏,自然沒有那麽麻煩的擺設,經歷了三結的婚終於到了尾聲,倆個人閑聊著,還真感覺到了這種鄉間的貧乏,於是早早關上門,熄了燈,進了紅帳,幹啥呢這麽早就睡?

還能幹什麽?心情這麽好,你說還能幹嘛!?“打”老婆唄。

……

……

席撤了、灶冷了、鼓停了、樂息了,甜甜蜜蜜的新婚三天過去了……

依然處處紅色,彌漫著喜慶的喜房裏,燒得紅紅的爐膛把屋子熱得曖洋洋的,午休後不久,坐不住的簡凡和村裏那羅鍋老頭說是上山套兔子去了,院子走了走,農閑的冬季男人們聚一起不是喝酒就是打麻將、女人的除了扯閑話也是打麻將,溜了圈又回到了喜房裏,半躺在鴛鴦戲水的被面上,曖烘烘地有點昏昏欲睡了。

這三天是老家呆著的,醒著的時候是如漆似膠相隨著,睡著的時候是如膠似漆地互抱著,每日裏聽聞著雞叫狗吠,應酬著不認識的三姑六叔,說長道短的都是鄰裏的雞毛蒜皮小事,好像越是這種簡單的生活裏,越容易讓人得到滿足和幸福感覺。

我幸福嗎!?

楊紅杏有時候忍不住會理性地問著自己,對照著簡凡的呵護,對照著簡凡爸媽的喜歡、對照著這邊倆位爺爺奶奶的愛護,再對照著這些天經歷的喜慶,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盡管這個婚禮和自己料想的溫馨、浪漫的二人世界相去甚遠,不過還是讓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經歷過被歧視、被鄙夷、被唾棄的人,就像自己,會對來自外界的關心、呵護和愛格外敏感,而這一次結婚讓她感覺的是如此強烈,強烈到讓人幾乎要眩暈,這種幸福恐怕是無可替代的。

那這是愛麽?

好像不是,好像離少女時代憧憬的那份浪漫相去甚遠,曾經夢想過偎依在愛人的肩上一起看海聽濤,曾經憧憬過嫁一個才子作紅袖添香的陪襯,更或許想過,攜著愛人的手站在最能孕育出浪漫地方,是哪裏?是東方明珠?是巴黎?還那一個夢中曾經到過的地方。可不管怎麽樣,從來沒有憧憬過與才子無緣卻與廚子結緣,一說到浪漫楊紅杏翻著身忍不住素顏淺笑,這些浪漫在被窩裏已經給簡凡說過無數遍了,只不過被簡凡嗤之鼻子,有理有節地駁斥著楊紅杏的浪漫:你信那玩意呀?你說的那些浪漫愛情的故事都是瞎扯淡,孔雀東南飛裏,那妞結婚幾年不會生娃娃,被趕出門了有什麽浪漫的;梁祝感人吧,那門不當戶不對,不照樣掰了;還有那什麽廊橋遺夢,那丫說得是出軌;泰坦尼克號說的是偷情;魂斷藍橋還說得是小姐呢,等咱們攢點錢,咱倆愛上那浪上那兒浪去……

呵呵哧哧的聲音響在空蕩蕩只余楊紅杏一人的屋子裏,被窩裏這些與風月和浪漫無關的情話一想起來總是讓她忍俊不禁,這好像,又是愛。

是的,應該是,它就是……

想到了這些情話,想到了倆人的初識,想到了集訓隊的漫步,是這位不懂浪漫的男人;想到了抗洪歸來的那個吻,是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更想到了在困時、難時,牽著自己的手的人,也是這個缺點浪漫的男人。這時候楊紅杏突然發現,在這一丁一點的小事裏,那個人的影子已經被深深鐫刻在心裏最不經意的地方,總是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會想起,會萌生戀意、會不棄不舍,即便是遠在異地求學的時候,生活中匆匆過客那麽多,沒有一個人的印像和掛念會像他留給自己的這麽深刻,那份掛念最終牽著自己還是心甘情願地走上紅地毯。

那是愛,肯定是愛,是一份放不下的牽掛,是一份擋不住的思念,就是一份簡簡單單想在一起的那種感覺。沒有比它更清晰和更直接的愛了……

楊紅杏舒了口氣,很確定地,很理性地咂摸清了自己的心裏那份摸不著的感覺,臉上洋溢著的是幸福的恬靜的笑容,一幕幕看過的,俱成了過去的相愛和將來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