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6頁)

除了強奸、放火和搶劫,楊旭東基本上什麽都幹了。他將共產黨下鄉土改工作隊和民兵幹部綁在樹上,紅著眼睛用刺刀一一挑死;他將那些基幹民兵扒光衣服,一邊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道理進行“批評教育”,一邊使勁踹他們的屁股蛋子。“你們吃不上飯,造民國的反,那不是我楊旭東的錯,我楊旭東也從未沾過你們一粒糧食!憑什麽打傷我兄弟?招你們惹你們啦?”

把人殺了、揍了,楊旭東還覺得挺委屈。山城市公安局的大小幹部們,比他楊旭東更委屈。陳國華被叫到省公安廳從上到下擼了一遍,回到山城後,余怒未消的老余又連夜將江百韜從頭到腳歸攏了幾次。最後,他拍著桌子,指著自己鼻子叫道:“戎馬倥傯了二十年,我現在才知道這臉不叫臉,被人家當成屁股啦!你可真給我提氣啊?幾千部隊的大軍圍剿,居然還叫楊旭東逃之夭夭了?行!你可真行!”

“老余,你消消氣,”江百韜替老戰友倒杯水,苦笑著勸解,“楊旭東把咱們當年的遊擊戰,這個……又給咱用上了。你還別說,同樣是土匪武裝,這小子學得是有模有樣,比落鳳山黃繼堯匪幫強多了。我們地方部隊的同志,一時還不太適應他這種打法。”

“你說什麽?”陳國華的火氣更大了,他怒道,“我怎麽越聽越新鮮?噢!建國了,我們的戰士居然連遊擊戰這看家寶都不適應了,我沒聽錯吧?”

“老余,你先坐下,聽我跟你解釋。”江百韜嘆口氣,“楊旭東的遊擊戰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這小子不但裝備精良,而且安插在我方內部的眼線很多。更有甚者,據說他還有個‘一炷香’的毛病。”

“一炷香?什麽意思?”

“他晚上睡覺手裏要掐一炷香,香滅一燒手,馬上就跳起來轉移。你仔細想一想:象這麽狡猾的敵人,我們該如何對付?”

“在他內部沒有我們的同志麽?”

“有,不過都被他發現,均遭到了毒手。”

“要照你這麽說,咱們拿楊旭東算是沒辦法了?就讓他這麽自在逍遙下去?”

“那倒也不一定,”江百韜微微一笑,“小韓不是正在想辦法麽?我相信她肯定能找出對付楊旭東的辦法。”

韓冰攤開從甘泉村找到的國民黨布告,一邊瀏覽一邊皺眉。楊旭東這個所謂的“反共救國軍”,雖說力量不算強大,但其成員個個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軍、警、憲、特分子,絕非那些嘯聚山林的土匪所能夠比擬。最令人擔憂的是,通過各種渠道進行分析,楊旭東似乎打算與落鳳山黃繼饒匪幫進行接觸。總之一句話就可以概括:他楊旭東並非伸長洗凈的脖子,乖乖等著共產黨下刀。

“小五,”韓冰揉揉發脹的太陽穴,“還有沒有關於楊旭東更詳細的資料?”

“沒有了。我聽老周說過,山城解放前,國民黨曾銷毀過一批档案,其中就有關於楊旭東的個人資料。”

“老周?哪個老周?”

“就是档案室那疤臉的周志乾,咦!您不是見過麽?”

想想那一瘸一拐奇醜無比的男人,韓冰的眉頭又是一皺,心裏隱隱有著說不出的反感。

“處長,您沒事吧?”

“他那張臉是怎麽弄的?”

“據他所說,是在抗戰時,被小鬼子的汽油彈給燒的。”

“噢?他還是個抗日英雄嘍?”

“國民黨遺留的档案就是這麽記載的,為此,我們還內查外調,特意走訪過他家鄉。”

“當地民政部門是怎麽說的?”

“據當地部門反應,說他們那裏的確有個叫周志乾的國民黨兵,在抗戰時期受過傷,而且身高、體重、家世都和老周吻合,某些細節資料也和档案完全一致。”

“那他的政治信仰呢?”

“他少言寡語無權無勢,如果不是打過鬼子,在國民黨時期也不可能托關系混上警察。說白了,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要說這信仰嘛……我看他多半什麽主義都不信。”

韓冰點點頭,權衡片刻,這才緩緩說道:“我們的工作很特殊,為此,這就要求我們戰士必須要在政治上過關。一個沒有信仰的人很危險,誰敢保證他思想永遠都這麽低調?所以槍杆子還是握在自己人手中比較可靠。”

“局領導也考慮過這個問題,聽說再過一段時期,上級就會派新人接替他工作。不過這老周到也耳朵靈光,一聽說要調換他,便馬上向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書。”

“噢?看不出他還是個投機分子?”冷冷一笑,韓冰臉上那厭惡的表情更加濃重。“這種人還想入黨?哼!”

“可人家想入黨咱們也不好拒絕不是?至於批不批,呵呵!那就是上級領導考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