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6頁)

“那也總比沒頭沒腦瞎折騰強啊?周志乾倒是有可能知道,可咱能指望他說實話麽?”

“孩子現在在什麽地方?”

“據說被個當過妓女的,叫做荷香的女人給收養了。”

“妓女?”

“對,她就住在附近。”

“有沒有派專人守候?”

“嗨!她一個妓女誰盯她幹嘛?段局說了,這完全沒必要嘛!”

“不好!”一個冷顫生生打出,韓冰猛然轉身,盯著小五,逐字逐句說道,“有人要鉆空子!”

為了穩定桂芳急著找媽媽的迫切心情,荷香不得不動用自己的壓箱家底——敲掉鑲金子的下門牙,給桂芳訂做件新衣裳。可陳浮、鄭耀先組合出來的女兒有些與眾不同,她婆娑的淚眼非但沒有盯住新衣,反而瞧著荷香嘴上那無障礙通道有些好奇。  

“鬼丫頭,有個性,”荷香抿著嘴將桂芳摟在懷中,“從小不愛財,長大了也不會是嫌貧愛富。”扭頭瞪一眼癡癡傻傻的高君寶,罵道,“小兔崽子,你還看啥?趕緊給你妹子端水洗臉!”

“幹娘,你的牙怎麽沒有啦?”小桂芳的眼睛一眨一眨,“說話很難看。”

“嗨!幹娘都這歲數了,好看賴看還管啥用?唉!人老了,再指望這張臉吃飯,那是不中用嘍!”

“為什麽要指望臉吃飯?幹娘的臉能吃嗎?”

連連幹笑,荷香老臉通紅,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向孩子解釋。就在這時,她看到端著水盆久久不願放下的高君寶,心中一酸,暗道:“君寶啊!你個小兔崽子,老娘把你未來的媳婦都給備好了。唉!能不能給老娘養老送終,就看你這小子講不講良心了。”

小桂芳歪著頭,兩根羊角小辮在荷香臉上刷來刷去。孩子對這世界往往充滿著好奇,但這世界又能給那幼小心靈帶來些什麽?這臨時組建的家庭,又能否給孩子帶來一份真正的溫暖麽?窗外的楊旭東此時已是百感交集,將眼睛從窗紙上的孔洞移開,他心裏默默念著:“這是六哥的孩子,是六哥的孩子……”

鄭耀先現已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用多想,那楊旭東一怒之下,肯定又把這筆賬統統算在共產黨頭上。不過在下定決心要跟共產黨魚死網破之前,楊旭東始終放不下六哥那唯一的親人。就象歷盡千辛萬苦將趙簡之家屬轉移到香港一樣,楊旭東也必須要保證六哥這唯一親人的絕對安全。作為老軍統出身的楊旭東,其頭腦始終存在一個國民黨所固有的觀念——共產黨是絕對靠不住的。別看共產黨現在優待黨國家屬,可等到他們坐穩了江山,還能否繼續這麽客氣,對此,楊旭東心裏是一點底兒都沒有。

由於手下那點家底兒用五根指頭就能數過來,又加之對中統一脈存在嚴重地不信任,思前想後,也是出於對自己能力的過分自信,楊旭東夤夜行動,按照許紅櫻所提供的線索,摸進荷香家的後院。

“嗯?有恩客登門了?”荷香扭頭看看窗戶,仔細聽了聽,又吸吸鼻子。“不對啊?外面明明有男人味,難道是我聞錯了?”看看一頭鉆進被子,只露一雙大眼咕嚕亂轉的的小桂芳,又瞧瞧端著水盆,渾然不覺的高君寶,她忍不住低聲罵道,“你個小兔崽子,還端盆幹啥?趕緊拿菜刀保護好你妹子!”想了想,又覺得不妥,趕緊揮揮手,示意高君寶把米缸旁邊的擀面杖遞給自己。

楊旭東幹脆推開房門,大搖大擺走進去。銀幕上那些俠客穿房入戶固然瀟灑,但深更半夜不走人家正門……楊旭東覺得特工這職業,還是比飛賊更有前途。

“你怎知道外面有人?”脫下風衣搭在手上,不經意間,楊旭東瞥瞥荷香的擀面杖和高君寶手中的菜刀。

荷香並未馬上回答,只是謹慎地打量著楊旭東。

“我不是壞人,”他將語氣放得盡量柔和,“如果我想動手,你們手裏的家夥根本起不到作用。”

“先生是‘統’字輩哪個處的?”

“呦!連這你都能看出來?不簡單哪!”楊旭東死死盯著荷香,隨手將風衣丟在床榻上。

“飛賊出入不打招呼,共產黨進屋都要敲門,而你們‘統’字輩的……呵呵!最幹脆,直接往人家房裏闖。”

這句話在楊旭東心裏悠來蕩去很不是滋味,不過沒辦法,因為這老女人說的是實話。低頭沉思片刻,他又好奇地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是如何發現我在外面?”

荷香連連苦笑,她能說什麽?難道告訴楊旭東這是自己的職業病?“別說是你,就連窗外蒼蠅是公是母,都逃不過我這鼻子。”心中暗暗得意。的確,一個從小就在勾欄院摸爬滾打的妓女,如果連恩客是男是女都分不清,那還在這行兒混個什麽?

適可而止,楊旭東沒再追問下去,一指蜷縮在被窩裏的小桂芳問道:“她是你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