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偵探(第5/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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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在手腳失去自由,眼睛也看不到的情況下,大家對發言的行為也變得小心謹慎。 “事到如今,只能設法查明真相,大家不要悶不吭氣。” 利明首先出聲呼籲。 “到底是誰幹的?趕快老實承認,”木戶叫了起來,“現在隱瞞也沒有意義,反正已經死到臨頭了,還不如老實招供。即使知道誰是兇手,大家也不會報警。” 他對著看不見、也不知道是誰的兇手喊話,但是,沒有人承認。 “那就用消去法。首先,應該可以排除伯母的嫌疑。” “我贊成,不可能是她殺的。”高之也表示同意。 “但是,除此以外,還能排除誰?”利明說:“今天早上的討論已經知道,從動機的角度來說,幾乎每個人都有可能。” “我覺得應該可以排除下條小姐。” 高之提議,無論怎麽想,都應該不是她殺的。 “不,這不符合邏輯。” 提出反對的不是別人,正是下條玲子本人。 “我之前也說過,沒辦法了解彼此私下可能隱藏的關系,所以,消去法的標準必須更加客觀才行。” “雖然你這麽說,但根本沒有任何可以用於消去法的參考材料。” 利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不,只要靜下來思考一下,就會發現其實有參考材料。” 下條玲子斬釘截鐵地說,她說話的語氣很沉重,高之有點意外。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沒想到你一個外人,說話竟然這麽有自信。你說說看,有甚麽參考材料?” 利明的語氣中帶著嘲諷,但顯然充滿了期待。 “首先,請各位回想一下被軟禁在這裏之後的情況。” 下條玲子用響亮的聲音開始說道,“我和高之先生,還有其他人都設法和外界聯絡。” 她說出了在地上寫SOS,以及讓電源開關跳電的設計。 “甚麽?你們居然做這種事?” 頭頂上突然傳來阿仁的聲音,他們似乎在樓上聽樓下的討論。 “結果都失敗了,因為有人搞破壞。” 她又解釋了搞破壞的情況,阿仁又納悶地問:“是誰幹的?我有言在先,可不是我喔。” “問題是為甚麽有人搞破壞?當時,我完全沒有頭緒,但得知雪繪被人殺害時,我終於恍然大悟。” “是殺了雪繪的兇手搞破壞,都是為了行兇做準備──是這個意思嗎?” 高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應該是這樣,兇手企圖殺了她後嫁禍給搶匪,所以,必須維持我們遭到軟禁的狀態。” “同時,也可以拖延屍體被發現的時間,”高之說,“只要拖延警方偵察的時間,就可以降低破案的機率。” “我也有同感。” “所以,有兩件事可以鎖定兇手。首先,是誰消除了SOS的文字?還有,是誰破壞了停電作戰?” 由於發現了討論的線索,利明顯得有點興奮。 “首先來討論SOS,高之先生,你有沒有把我在地上寫SOS的事告訴別人?” “沒有,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是嗎?我也沒告訴任何人。” “那兇手就是偶然發現的,可能從廁所的窗戶看到的。” 伸彥自言自語地嘀咕,下條玲子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大家: “除了高之先生以外,知道寫了那幾個字的人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 “在眼前的情況下,真兇當然不可能承認,”利明說,“除非下條小姐和高之是兇手。” “是啊,那我再問其他的問題,就是計時器的事。這個計劃各位都知道,原本計劃昨晚七點要停電,但是,計時器遭到破壞,所以,在此之前進廁所的人嫌疑重大。現在我想請教各位,得知這個計劃後,有誰去過廁所?” “我去過。”厚子首先說道,“但我沒有碰計時器,我對機械很外行,也從來沒有碰過這些東西。” “我也去過,我記得是六點整,裝了計時器後,我馬上就去了,當時並沒有異常。” 伸彥用嚴肅的語氣說道。 “我也去過,”阿川桂子說,“我想看看計時器長甚麽樣子,我對機械也很外行,但據我的觀察,並沒有異狀。” “我也去過,但並沒有確認計時器的情況……” 木戶的語尾微微顫抖。 “只有這幾個人去過廁所嗎?我記得好像還有更多人……” 利明嘀咕道,但語氣沒甚麽自信。高之也有同感,但他並不記得有誰去過,只有隱約記得木戶去過。 “看來無法順利鎖定。因為時間所剩不多了,最好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繼續鉆牛角尖。” “爸爸,既然你這麽說,是不是有甚麽想法?” “談不上是想法,只是覺得再一次深入討論動機的問題,也許不失為一種方法。目前已經提出了各種假設,但好像都缺乏足夠的說服力。” “哪個部份缺乏說服力?” 阿川桂子似乎覺得伸彥挑剔她提出的假設,忍不住質問道。 “不是說哪個部份,而是整體缺乏真實性,我認為殺人這種事,通常是在沖動下行兇。” “不,如果是沖動殺人,就無法解釋之前為甚麽有那些破壞行為,而且,事到如今,沒時間調查動機。我覺得還是再聽聽下條小姐的想法。” 利明把討論的主導權交回玲子手上。 “桂子小姐,你有看清楚計時器的情況嗎?”玲子問。 “我沒有仔細看,但電線並沒有被扯斷,這點千真萬確。” 如果她的證詞可靠,兇手那時候還沒有去廁所。所以── “不是我,”木戶說,“我沒做這種事。” “木戶先生,你不要激動,我還沒有說任何話。” “但是,只有我在阿川小姐之後去上廁所。” “木戶先生,你的立場的確很微妙,但不會因為這樣就懷疑你,請你不必緊張。” 或許是因為眼睛看不到的關系,木戶像發情的狗一樣呼吸急促。 “好,”下條玲子的聲音越來越冷靜,“我再來問下一個問題,請問這次有沒有人帶安眠藥來這裏?” “安眠藥?”利明訝異地問。 “我有幾顆安眠藥,放在房間的皮包裏。外出旅行時,有時候會睡不著……” 首先說話的是厚子,接著,木戶也小聲地說:“我皮包裏也有,但那又怎麽樣?” “我接下來會解釋,沒有其他人有吧?森崎太太、木戶先生,你們有沒有把安眠藥交給其他人?” 兩個人都回答沒有給其他人。 “問這個問題到底有甚麽目的?” “董事長,我等一下會解釋。” 玲子說“等一下”這三個字時特別用力,高之格外在意。 “偵探問案結束了嗎?” 看到下條玲子不再說話,阿仁在樓上問道,同時傳來走下樓梯的聲音,“既然問案已經結束,顯然你已經知道誰是兇手了。” “等、等一下,還不到一個小時吧?眼前的狀況一片混亂,根本沒有厘清任何事啊。” 伸彥慌慌張張地說道,高之也有同感,卻不知道接下來還能討論甚麽。 “董事長先生雖然這麽說,但不知道名偵探的意下如何?還需要更多時間嗎?我們可以再等三十分鐘。” 但是,下條玲子用鎮定的語氣回答: “不,時間已經足夠了,我已經統統知道了。” “統統知道了?”利明叫了起來,“你已經從剛才的討論中,知道誰是兇手了?” “對,我已經知道了,一切都符合我的推理。” “好,太有意思了。那就請你說說,到底誰是兇手。” 阿仁大聲地說,但玲子故意吊胃口地說: “可不可以把眼遮拿掉?現在甚麽都看不見,很難說明狀況。” “那就沒辦法了,好,阿田,把所有人的眼遮都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