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2/2頁)

“我們都信不過瓦妮莎的說法。她必定瞞著點什麽。看來我們是對的。”托尼的聲音低沉而難過。

“是啊,但我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回事,”卡羅爾說,“你準備怎麽辦?你準備和她當面對質嗎?”

他嘆了口氣說:“我看沒這個必要。她只會否認。我知不知道真相對她不會有任何影響。”

“你可不能讓她輕易逃過去啊!”卡羅爾抗議道。卡羅爾可不想像托尼那樣,讓瓦妮莎逃脫正義的懲罰。

“她會想辦法逃脫的。現在很難讓她認罪。卡羅爾,我永遠不想再見那個人了。我只想像她對待亞瑟那樣把她趕出我的生活。”

“我不明白你為何還能保持平靜。”卡羅爾說。

“我想了一夜,”他說,“我在這個案子上的表現絕對算不上稱職。唯一真正有用的線索是罪犯的所在地。那還是菲奧娜·卡梅隆的地理側寫找出來的呢。”

“你推測出了華倫的死亡,還主導了涉及輸精管切除術的審訊。”卡羅爾強調說。

“你們花點時間自己也行的。我必須面對自己沒想象的那麽棒這個事實。過去幾個星期發生的事讓我意識到我必須重新認識我自己。過去,我的生活建立在對自己的一知半解上,現在我必須全面重新審視自己。”

托尼說話時非常嚴肅,卡羅爾明白自己無力反駁。她用上了優秀探員的慣用伎倆,在猶疑時只管進攻。“托尼,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的口氣簡直像個政治家。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卻根本沒有實質性的東西。”

托尼淒慘地笑了笑。“卡羅爾,我可以做很多實際的事情,但我首先得弄明白自己。我準備去布拉德菲爾德沼澤精神病院遞交辭呈。我不喜歡亞瑟的遊艇,所以打算賣了它。我想搬進亞瑟在伍斯特的房子。因為那是唯一一處能讓我像在家裏一樣睡得舒服的地方。其他事情,我暫時還沒想清楚。”

卡羅爾知道托尼在說什麽,但這些話組合在一起又完全沒有意義,像今生和來世一樣根本串聯不到一起。“你準備去伍斯特住嗎?在那裏只住了一夜就準備搬去了嗎?你是不是瘋了啊?”

他搖搖頭,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反應。我沒瘋,一點都沒瘋。我只是想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世以後重新確定生活的方向。我原來知道的那些事實其實離真相很遠。我需要知道自己的本真還剩下多少。”

卡羅爾真想對托尼大叫:“那我該怎麽辦啊?”她費盡全力才沒讓自己尖叫出聲。她抓住桌子的一角,迫使嘴唇緊緊閉攏。

“卡羅爾,盡管說‘我該怎麽辦啊’,你是想這樣說吧?”

“我是想這麽說,”卡羅爾對心思被托尼看穿感到很泄氣,“因為你沒把我考慮進去。”

“我不能替你做選擇,”他說,“這完全取決於你。這一回合你是贏了布雷克,可他不會那麽快就走的。你見過阿爾文·安布羅斯,和斯圖亞特·帕特森也談過幾次話。他們都是認真對待工作的大好人。如果你想有所改變,西麥西亞郡警署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他用雙手幅度很小地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卡羅爾知道托尼邀請她同往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托尼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她需要的不是這種含混不清的邀請。“托尼,我為什麽要去?你和我有什麽關系?”她用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挑戰眼神看著托尼。

托尼把目光偏到一邊。“卡羅爾,那是幢大房子,兩個人住綽綽有余。”

“這裏不是也夠兩個人住嗎?有什麽區別嗎?”卡羅爾注視著托尼,希望在他臉上看到些值得自己期待的東西。

過了許久,托尼拿起錄音機,在手裏掂了掂分量。“今天這個早晨,”他緩緩地說,“萬事似乎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