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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跟著卡羅爾走進卡羅爾的辦公室,在門口徘徊。“那我就回家吧,”他說,“佩妮·伯吉斯現在出了報道,我想她不會再纏著我了。”

卡羅爾敏銳地看他一眼,坐了下來。“你似乎對佩妮的報道毫不驚奇,”她說,“對斯黛西在做的事也不以為然。”

托尼的微笑暴露了緊張。他得小心為上。“我想最好還是隱藏反應。”

“不然就是你已經知道一切。”

他聳聳肩,試圖顯得隨意。“調查基本上遵循相同的基本模式。你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我還以為——”她說,不相信的口氣。大辦公室裏的動靜引起她的注意,她說:“噢,媽的。是布萊克。他會認為你不應該在這裏。”

“我在這裏談論萬斯,”托尼憤慨地說,“這是內政部的事,與布萊克無關。”但他知道,卡羅爾的上司也有權在這裏挑釁滋事。

布萊克直接朝他們過來,表情嚴肅,眼睛周圍白裏透紅,臉的其他地方通紅。他走到門檻上時,卡羅爾站了起來。這位局長沖托尼點了點頭。“希爾博士。我沒想到會看見你。”他的態度裏沒有敵意,卡羅爾和托尼都很驚訝。

“我跟內政部合作處理傑克·萬斯逃獄事件,我需要跟喬丹總督察談談。但我現在要走了,”托尼說,希望讓布萊克安心,在麻煩開始之前走脫。

布萊克皺起眉,露出痛苦的表情。“實際上,希爾博士,我希望你留下來。”

托尼和卡羅爾快速地互相一瞥,非常困惑。他不記得布萊克曾歡迎過他的存在,即使他一直明確地在正義一方。托尼小步走回房間。

“請你關上門,好嗎?”

托尼現在擔憂起來。布萊克表現得像一個承擔嚴重任務的人。如果這個任務涉及托尼以及卡羅爾,很有可能是有人死了。托尼關上門,挪步靠著文件櫃,雙臂交叉,放在胸前。

布萊克摸了摸完全平整的頭發,不由自主地擺出緊張的姿態。“我恐怕有些很壞的消息。”他說,聲音裏西部地區濃重的r音比平時更加明顯。

卡羅爾的目光掠過大辦公室。托尼看得出來她在核查。大家都在,除了凱文。“馬修斯警長發生什麽事了嗎?”她說,拘謹中透出恐懼。

布萊克看起來亂了手腳。“馬修斯警長?”他顯然不知道卡羅爾在說誰。“不,與你的組員無關。卡羅爾,恐怕有一個……突發事件”。

“你什麽意思,突發事件?在哪兒?發生什麽事了?”卡羅爾職業化面具後面透出一絲焦慮。托尼直起身子。他覺得布萊克嘴唇上面的汗發出不祥的光澤。

“你的弟弟和他的伴侶——他們的家被人入侵。很粗暴的侵入。”

托尼感到胸口遭到撞擊,知道卡羅爾肯定感覺更糟。卡羅爾站著,瞪大雙眼,嘴在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們還活著嗎?”托尼問,走到卡羅爾身邊,用胳膊攬住她的肩膀。他不是下意識地這麽做的,但他知道一個人在危機中該如何表現。他對卡羅爾的感情比其他任何人對他的感情都深,他必須做自己在乎的人期待他做的事。

布萊克看起來有點畏怯。他搖搖頭。“我非常抱歉,卡羅爾。他倆都死了。”

卡羅爾滑向托尼,顫抖得像淋濕的狗。“不,”她說,“不,不,不。”音調和音量逐漸降低,然後她幾乎是咆哮出最後一個“不”字。托尼能感覺到她的身子因為極度緊張在擺動,於是抱緊她。她喘了口氣,幾近嗚咽,但不知為何努力把自己從崩潰邊緣拉回來。

“發生了什麽事?”托尼問,像往常一樣試圖了解情況。

布萊克用眼神暗示他別問。

“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卡羅爾哭了,回頭面對局長,“你沒有權力不讓我知道。”

布萊克扭絞雙手。托尼聽說過這種表達方式,但從沒見過。“我只有粗略的了解。你的弟弟和他的伴侶——”

“邁克爾和露西,”卡羅爾說,“他們有名字。邁克爾和露西。”

布萊克表情恐慌。“我道歉。邁克爾和露西受到驚嚇,一個入侵者用刀攻擊了他倆。事情似乎是突然發生的。”

“這事發生在谷倉?發生在晚上嗎?”托尼說。他去過那兒三四次,和卡羅爾吃晚飯。他不能想象那是個犯罪現場。他當然也無法想象任何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接近那兒,又沒被發現。

“我說了,我幾乎不知道任何細節。現場警察認為犯罪發生在過去的幾小時內。”

“誰發現他們的?”卡羅爾問,試圖堅持沉著。她在捍衛自己,在自己和其他人之間建立一道冰墻。托尼以前看過她強迫自己度過極端嚴重的個人危機。他還看到了後果,卡羅爾完全垮掉了。

“我不知道,卡羅爾。我很抱歉。我想盡快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一點消息,而不是等待更多細節。”布萊克看著托尼,尋求幫助。但托尼和他一樣手足無措。托尼無法理解聽到的事。他感到麻木,但他知道這件事不久就會擊中他。他認識的兩個人死了。被謀殺。他克制自己,但幾乎立刻就想到罪魁禍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