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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你來到了這裏。”

他的肩膀陡然垂落。“我想不出還能幹什麽。但你並不非常在乎,對嗎?”

“如果真是如此,我就不會和你坐在這裏了,托林。通常情況下,我們會等二十四個小時才開始失蹤人員調查,我沒騙你。”除非失蹤者易受攻擊。“但是你母親的情況不同,和‘上有老下有小’那些人一樣,只是舉個例子。現在,我需要記下你和你母親的一些具體信息,這樣我才能繼續開展行動。”

一陣微弱的敲門聲打斷寶拉。她開口說話之前,前台的文職人員從門中探進頭來。“菲丁總督察想知道你還要多久才能結束。”他絲毫不想掩飾自己的洋洋自得。

寶拉用鄙夷的眼神打發他。“我正在問訊一位目擊者。我就是被訓練來幹這個的,請告訴總督察,我這裏一結束就去她那裏。”

“我會傳達的。”

門關上時,托林輕蔑地看了前台一眼。“你因為跟我說話惹上麻煩了?”

“我只是在履行職責,托林。這才是最重要的。現在,我需要了解一些背景資料。”

這沒有花多少時間。托林,十四歲,肯頓谷中學的學生。貝芙,三十七歲,布拉德菲爾德紅十字醫院的主任藥劑師,八年前與湯姆離婚,他現在服役於巴斯蒂安營。托林和貝芙一起住在一座半獨立式房屋,地址是:布拉德菲爾德市,肯頓區,希臘丘路十七號。對於貝芙為何沒出現在本該出現的地方,還沒有找到已知的理由。她沒有精神病史和抑郁史,也沒有已知的經濟壓力,除了最近每個公共部門員工都有的經濟壓力。

寶拉潦草地記下媽媽和兒子的手機號碼,放下鋼筆。“你有你媽媽的照片嗎?”

托林在手機上搗鼓了一會兒,然後把照片放到她面前。寶拉認出了照片中的貝芙,這不是用普通智能手機拍的照片。這是一張大頭自拍照,顯然是在一個陽光沙灘上拍的。濃密的金發,淡藍色的雙眸,鵝蛋臉,這些都是她的典型特征。很漂亮,但不算是傾國傾城。她那興高采烈的笑容,包括所有的笑紋讓整張臉充滿了生氣。看著這張照片,寶拉想起自己早就發現了貝芙的魅力。貝芙招待她倆吃過晚飯後,她並沒有產生那種想法。但她後來對自己承認:貝芙是她喜歡的類型。卡羅爾·喬丹也帶給她同樣的感覺。外貌特征和膚色的特定組合往往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有趣的是,這並不適用於埃莉諾·布萊辛醫生。寶拉知道伴侶很美,看到她閃著銀絲的精致黑發、含著笑意的灰色眼睛時,她的心常常會升到嗓子眼兒。然而,她們第一次見面時,吸引寶拉注意力的並不是埃莉諾的外貌,而是她的親切友善,這是一個勝過金發美女的優勢。沒錯,有段時間她的確很欣賞貝芙的魅力。不過,她當時就注意到了,她很有可能不是貝芙唯一的追求者。

“你能把這照片用電子郵件發給我嗎?”她把筆記本翻到空白頁,寫下手機號碼和電子郵箱地址,然後把那頁扯下來,遞給托林。“她身上有什麽傷疤、胎記或刺青嗎?萬一她遇到事故,又沒有帶手提包,我們可以根據這些特征在醫院裏找到她。”

他瞥了一眼寶拉給他的紙片上的潦草字跡,再次與她四目對視。“她的左肩文了一只青鳥。左腳踝上有個傷疤,她摔斷過腳踝,醫生在裏面打了一枚鋼釘。”

寶拉迅速記了下來。“這些信息非常有用。”

“對於我媽媽的事,你會采取什麽行動?”

“我會打幾個電話,跟她的同事談談。”

“那麽,對於我呢?”

這是一個好問題。托林是個未成年人,她知道自己應該打電話給社會服務部門,讓他們派一個社工。然而,寶拉職業性的擔憂也許完全多余。也許在一個意料之外的縱情玩樂之夜後,她隨時會出現,顯得既尷尬又笨拙。那麽,打破社工已經安排妥當的程序將會成為媽媽和兒子的噩夢。她會被指責為一個不稱職的母親,而孩子的處境會被歸為“有風險”的那類。這甚至可能會影響到她的工作前途。寶拉並不希望這種事發生。“你為什麽不直接去上學呢?”

“像平常一樣?”

她點點頭。“你放學時發短信給我。我們會負責剩下的事情。她很可能會出現在工作的地方,然後一切就結束了。”她試圖用微笑配合語氣,讓他安心。

他滿臉懷疑。“你這麽認為?”

不。然而,她站起身把托林慢慢推出門時,還是說:“很有可能。”她目送著他離去,直到他走到前門。他的肩膀佝僂著,垂頭喪氣。她很願意相信貝芙·麥克安德魯是個稱職的母親,她一切都很好,正在回家的路上。然而,寶拉無法讓希望戰勝以往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