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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貝芙的雙手被解放了。他明智地離她遠了些。她四處張望,看到他正晃蕩著一副粉紅色的毛絨手銬,就像成人用品商店賣的那種廉價新奇的小玩意兒。他的雙唇一彎,做出一個很假的微笑。“別抱任何幻想,貝芙。我不想傷害你,但你如果請我這麽做,我會欣然答應。”他從貝芙身邊退到早餐吧台後面。他從吧台底下拉出一個高腳凳,把它靠在遠處的墻下。貝芙不太擅長測算距離,但她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二十英尺。

貝芙看看周圍,想弄明白自己是否還有別的選擇。這裏是現代化住宅的一間廚房兼餐廳。後墻是敞開式的,通向一間溫室。所有的百葉窗都被拉上。這很有效,她無法說出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她無法看到外面,外面的人也沒法看到裏面。

她被銬在房間的最裏面,最接近車庫門的地方。她能碰到的器械只有廚具、滾刀、洗碗機和冰箱。但她無法攜帶它們穿過廚房區中央的料理台。所有櫥櫃門都裝有防止兒童開啟的固件,裏面也許會有可以當武器的東西。但是據她估計,她要花很多時間才能把它們弄到手。她打開櫥櫃門之前,他就會逮住她,用電棍將她撂倒,接著便是靴子飛揚。

操作台上什麽工具也沒有,在夠得到的地方也沒有廚刀或廚具。一塊厚厚的木制砧板上躺著一塊牛排、半打剁碎的蘑菇、切片的洋蔥、一塑料瓶橄欖油和三個新土豆。爐子上有一個沉重的煎鍋和一個小燉鍋。煎鍋上還靠著一把木制調羹。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是想讓自己做飯給他吃嗎?他惹了所有這些麻煩,只是為了讓她伺候他?她在醫院前台見過很多神經病,但從來沒見過這種有理智的神經病。

“那麽,開始吧。”他坐在凳子上,看起來完全正常,非常放松。除了那個隨意放在他大腿上的黑棍子。但她並沒有被唬住,盡管她知道他正警覺地尋找最細微的理由再次修理她。她聳聳肩,將雙手攤開,似乎在表示不太確定他想要什麽。

“該死的,燒晚飯,”他咆哮道,突然盛怒,“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貝芙低垂眼簾。一定要避免正面沖突。她拿起燉鍋,來到水槽前。她的活動空間不小,她能笨拙地夠到水龍頭。她在鍋裏裝了一半的水,然後回到爐子前。是煤氣爐,與她在家的那個差不多,但她假裝搞不定點火裝置。他也許會漸漸失去耐心,自己過來點火,然後她就可以用煎鍋好好招呼他一下了。

“怎麽了?”諷刺而慢悠悠的聲音從房間的另一邊傳來,“你是不是蠢到點不來煤氣?我是不是得用說明書抽你一頓?”他在早餐吧台上輕敲著電棍,聲音中的諷刺慢慢變成威脅。

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貝芙點燃煤氣,把土豆丟進燉鍋。她又在煎鍋裏倒了些油,調到中火。恐懼和疑惑在她腦中輪番上陣。他如果只是在找完美的妻子,為什麽會挑上她呢?她不是個好妻子。至少,湯姆聲稱自己愛的是有主見的女人。綁架她的人如果願意費心去調查她,很快就會弄清楚她永遠當不了年度最佳主婦。好吧,她如果想活下來,最好還是開始工作。她呆呆地看著滴血的肉,試圖不去想它是怎麽變成這樣的。感謝上蒼,根據她前夫、兒子和朋友們的評價,她是個還算像樣的廚師。

煮土豆的水開始沸騰時,她在熱油裏加了些洋蔥,用勺子把它們攪拌到一起。至少,油炸洋蔥能去掉縈繞在她身邊的小便味兒。但是,以上帝之名,她怎麽可能知道他喜歡吃什麽樣的牛排?在全生和全熟之間有很多個等級。她撿起牛排,轉頭面對他,聳聳肩,表示詢問。

他大笑,似乎真心實意地感到高興。“三分熟,”他說,“好孩子。上一個沒問。她把牛排煎得像皮鞋那麽硬,一無是處的母牛!”

上一個。貝芙眨眨眼睛,忍住淚水,把注意力轉到爐子上,設法不對這些令人沮喪的話語做出任何反應。她想起在學校裏學的一首詩,那首詩中有著同樣殘忍的寒意。詩寫了什麽來著?“墻上的這幅畫裏是我的前公爵夫人,她看起來仿佛還活著。”13她當時覺得這首詩很嚇人,如今想來更覺驚悚。她渾渾噩噩地把蘑菇丟到鍋裏,把它們跟半透明的洋蔥混合在一起,並為牛排騰出地方。然後,她把牛排猛地拍到鍋裏,開始在腦中數數。她數到一百八十,把牛排翻了個面,又開始數起來。她拿起一塊土豆,捏了一下,看它是否熟了。快好了。

一個盤子砸在她背後的料理島台的花崗巖表面上,把她嚇了一大跳。她猛地轉過身。他就站在島台的另一邊,離她只有一步之遙,正把一個餐盤推向她。有一陣子,她差點失去理智,很想抓住鍋子甩向他的頭,但常識占了上風。她不夠快,他也離得不夠近。如果她想要回家見托林,就需要精心選擇出手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