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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拉等待著,直到聽到身後傳來關門的哢嗒聲。“可能搞錯了,”她說,“認識托尼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殺人。事實肯定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你確定嗎?有人不是說過嗎,最好的心理側寫師會逐漸變成他所追捕的那種罪犯。”

“只有那些不愛動腦子的人才會相信這種說法,”寶拉現在很生氣,不在乎是否得罪了老板。讓她了解托尼的理念是當務之急。“托尼·希爾奉獻畢生心血來阻止犯罪。他想要贖罪和恢復名譽,而不是殺掉那些女人。”

“麥金太爾,坐下。”菲丁的聲音很堅定,但並沒有敵意。寶拉不自覺地坐了下來,“把你的個人感情放到一邊,看看證據吧。他的血沾在娜迪亞·韋爾科娃的夾克上。他的左腿有些跛。他知道如何從法醫學角度消除屍體上的證據。再來看看受害者,警長。兩個受害者看起來都像卡羅爾·喬丹。如果我記得不錯,她把托尼·希爾甩了,就像抖掉鞋上的灰那樣,她也把我們其他人甩了。”

你戴著有色眼鏡看世界時,才會覺得菲丁的話講得通。這個嫌疑人是媒體鐘愛的對象,高級警官渴望迅速逮捕他,寶拉看得出這一切有多諷刺。披著羊皮的狼,獵場看守人成了偷獵者,一個醫生被毀了,因為他愛的女人拋棄了他。“如果有人想陷害他呢?我真的不敢相信是他。”

菲丁把肘部支撐在桌子上,下巴架在握成拳的手上。她好像即將提出一個純粹的哲學問題。“我對你有更多期待,不想看著你緊抓住這些異想天開不放。不過,你有權提出自己的看法,麥金太爾,雖然你的看法有點偏執。你能先把這些放到一邊,做好你的工作嗎?”

寶拉感到一陣憤怒的熱潮湧上來,灼燒著她的雙頰。“把有罪者繩之以法就是我的工作,我從不讓個人感情妨礙到工作。”

“你看,警長,你在這件事上要明確立場。你能暫且承認希爾醫生可能是有罪的嗎?你能承諾不讓你們的友誼阻礙調查嗎?你能逮捕並審問這個男人嗎?你如果不對這些問題說‘是’,並言行一致,這個案子中就沒有你的位置。還有很多其他罪案需要有天賦的調查員。還有很多其他高級調查官能用好一個聰明的警長。但是,我不會用儲藏秘密的間諜松鼠。”

寶拉壓抑著滿腔怒火,很想知道這個女人是從哪裏學到這些詞匯的。儲藏秘密的松鼠?這是什麽跟什麽?“我會做好我應該做的事情,”她的聲音滿含憤怒,“我會跟著證據走,我不害怕真相。”

菲丁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腦袋歪向一邊,陷入沉思。“我覺得我能相信你,麥金太爾,”她看了看手表,“我希望你安靜地做這件事,不讓媒體知道。你想必有希爾醫生的電話號碼吧?”寶拉點點頭。“什麽東西能把他帶到這裏來?”

“求救信號。”

“完美。這可不是放倒鉤。現在就發短信給他。對他說你需要他的幫助,叫他到這裏來。”

寶拉凝視著手機屏幕很長時間,然後才開始打字:“需要你的幫助。稍後,你能順便來斯肯弗裏斯街一下嗎?”她把手機屏幕給菲丁看,後者點點頭。寶拉發送短信。這就是當猶大的感覺。她站起身。“我會繼續檢查娜迪亞的日志。托尼一旦回復我,我會讓你知道的。”

她坐在電腦前,覺得屏幕上的內容一片模糊,毫無意義。她的胃劇烈地攪成一團,感到雙手又冷又濕。她強烈地覺得自己背叛了托尼,強烈地厭惡自己。然而她的背叛行為至少有一個好處:她能繼續待在前線。她在這個最有利的位置上,才能更好地幫助朋友,也許還能救他。她希望托尼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