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就是想吹空調

二十九歲是一個很玄乎的數字。

二十九的這個“九”,就像是定價“九塊九”的那個“九”。

明明九塊九和十塊錢四舍五入等於同一個數字,但消費者看到“九塊九”就是覺得比十塊錢便宜非常多。

而二十九和三十,好像也是兩個區域的人了。

“小初啊,你都二十九歲了……還不打算定下來嗎?”奶奶語重心長地說。

她總是很操心善初的事情。

在她眼裏,因抑郁症退學的16歲小可憐善初和現在這個執掌善氏集團不可一世的29歲善初都一個孩子。

16歲的善初是16歲的孩子。

29歲的善初是29歲的孩子。

無論長多大,都是奶奶的小心肝兒。

善初是一個邊界感很強的人,不喜歡別人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

前陣子,一個倚老賣老的老人家還勸他什麽“你已經29了應該找個人了”,善初白眼一翻說“那你已經79歲了就應該找塊墓地了?”

老人家被他氣得差點直接找墓地。

不過,善初不會這樣擠兌奶奶。

丁老太太是在他絕境裏拉了一把的人,他永遠感恩。

他笑著開啟糊弄大法:“可不是嗎?”

老太太哼了一聲:“你也知道?那你怎麽不帶個人回家我看看?”

他糊弄:“快了快了。”

老太太說:“你別以為我真不知道?你最近老往英國跑,英國那邊的也老往你這兒跑,你倆……真有什麽也沒關系,我連你喜歡男人都接受了,還能不接受洋鬼子嘛?”

一聲驚雷從窗邊閃過。

善初驀地從床上醒來,睜開了眼睛。

他深呼吸一口氣,環視四周,發現自己在寄宿家庭。

擦了擦額頭的汗,他走到了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是十七歲的臉。

他重重呼吸,發現一個詭異的地方:自從重生以來,他就沒有做過夢了。

怎麽今天忽然夢見了上輩子的事情?

善初皺起眉。

他夢見了上輩子的事了,上輩子他29歲的時候,奶奶催他帶個人回家,還說什麽英國洋鬼子……

什麽英國洋鬼子?

善初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我什麽時候還養了外國魚?

我咋不記得呢?

神州大地地大物博物產富饒五湖四海都滿足不了我嗎?我的養魚業還沖出亞洲了、走向international了?

叮鈴鈴——手機忽然響了。

善初嚇了一跳,手機屏幕放出刺眼的亮光。

誰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

善初看向床頭櫃,發現這是一個未知來電。

電話接通,那頭的青年男子聲音沙沙的,像晚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摩挲聲:“你好,善初,你還記得我嗎?”

“是你。”善初說,“我記得,你是……遊博士?”

是遊念。

善初記得,他在面具舞會上遇見了遊念,因為想著這段友誼能值五個億,所以他特地和遊念交換了聯系方式。

不過,善初只是拿到了遊念的名片,忘了把號碼存進手機裏,所以遊念打來的時候,電話顯示“未知來電”。

按照西方人的習慣,如果對方是個博士,你就不能叫他“先生”(mr.),得叫他“博士”(dr.)。

善初便尊稱他:“遊博士……”

“你叫我遊念就好。”遊念用中文說。

善初沒想到遊念的中文說得那麽好,但仔細想來,遊念是華裔,又是個天才兒童,能講好漢語應該不難。

遊念突然打電話來,使善初感到有些意外。

善初便問:“好的,遊念。我有什麽能幫助你嗎?”

“有。”遊念說,“昨晚你在舞會裏拍下了一個花瓶,我也很喜歡,請問是否能割愛?當然,我願意多付錢。”

善初想起來,他在晚會上確實代表格雷基金拍下了一件瓷器。要說善初自己拍的,他當然願意轉讓給遊念,而且是不收費的轉讓,但這件瓷器如今記在了格雷基金名下,就有些難辦了。

但細想來,也不難辦。

看格雷伯爵的意思,讓善初以格雷基金的名義買東西,也就是讓善初光明正大地花格雷伯爵的錢罷了。

想必格雷伯爵不會介意善初借花敬佛的。

但善初不想答應得太爽快。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你喜歡的話,我當然願意成人之美。但這個不是我個人買下的,我只是代表格雷基金……實際上,它的所有權現在是歸屬基金的。”

“是這樣嗎?”遊念聲音淡淡的,聽起來也不像是失落。

善初本想實施綠茶的“一推一拉”手法,在被求助的時候,先假裝說“這件事不好辦啊”,讓對方挫敗,再來一句“但我能幫你辦成”,讓對方感到驚喜。

然而,遊念好像不太失落,就像是隨口一問一樣。

善初卻還是把這個策略演下去了:“不過,既然遊念學長那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