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金發男仆

善初的房間裝修得很精美。

這本是一家普通客房,但在善初入住之前,格雷伯爵親自重新裝點了一遍,添置了不少好看的擺件和家具。

格雷伯爵這樣的人家很少會考慮做新家具,裏頭放置的都是不知是哪一輩傳下來的中古家具。格雷伯爵有心添置,便將家具從別的住處那兒運送來,一件件地仔細擺放好,放在應該放的位置。

剛布置完畢,管家看著這過於精美的房間,還暗道:這是要迎來一位嬌客?

而“嬌客”善初此時此刻便斜躺在1920年前後產的法國桃花芯木貴妃沙發上,在19世紀法國產小天使造型青銅浮雕台燈的光照下看著手機。

門敲響了。

善初並沒有擡頭,只說:“進來吧。”

一道修長的人影便轉入了門內。

善初擡起頭,微微一怔:“你……”

他只是失神了半瞬,就笑了起來:“這難道就是我點名要的金發碧眼、膚白貌美貼身男仆嗎?”

格雷伯爵頷首:“請問你還滿意嗎?”

善初說道:“伯爵真是太客氣了,隨便找個男仆來就可以了,怎麽親自來服侍我?我怎麽好意思?”

“可你點名要金發碧眼,想來想去,整個屋子裏只有我算是符合。”格雷伯爵說道。

雖然國人說起洋人都愛描述“金發碧眼”,但真正的金發碧眼的人在歐美也都是少數。

善初便倚在貴妃沙發上,一手支頤,欣賞金發男仆的風姿。

格雷伯爵從來矜貴得很,換上一套男仆制.服,看起來竟然也是華貴非常,絲毫不像一個服侍人的仆從。

善初說:“既然你是男仆,那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嗎?”

“當然可以。”格雷伯爵答得松快。

善初便托腮說:“好,威爾,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格雷伯爵聽到善初嘴裏說出“威爾”這個名字時,身體猶如裸`露的肌膚在寒風裏吹過一樣泛起一陣戰栗。

威爾……

善初淡淡說的一聲昵稱竟讓格雷伯爵無比興奮。

格雷伯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該是禮節最完備的紳士,到了善初面前就成了一頭毫無廉恥的餓狼。

格雷伯爵按捺住心中的波動,垂眸答道:“是熱牛奶,能讓你睡得更好的。”

“放下吧。”善初說。

格雷伯爵將杯子放在:“請盡快飲用,不然就該涼了。”

“你該叫我什麽?”善初說。

格雷伯爵怔了怔,看著善初高傲地一手端著描金浮雕花邊杯盤, 一手拿著裝點著手繪矢車菊花簇的瓷杯,睥睨似的瞄自己一眼,似波斯貓一般的矜貴。格雷伯爵低頭稱:“……少爺。”

少爺。

master。

格雷伯爵是尊貴的公爵之子,從小到大,無人使他這樣低頭。

除卻眼前這位異國小美人。

善初卻仿佛理當如此,並不感到受寵若驚,只是淡淡點頭,吹了吹瓷杯上浮起的奶泡,便低頭啜飲下溫熱的牛奶。

善初天生好顏色,嘴唇顏色略帶嫩紅,喝過牛奶沾上嘴邊,奶漬便顯眼幾分。

格雷伯爵沉下眼神,遞上了柔軟幹凈的巾帕。

善初接過帕子,眼角瞥見巾帕邊緣金色刺繡的“伊甸·威廉·帝瓦爾”全名,不以為意地拿來拭嘴,就像是不知道這是伯爵大人貼身用的高档貨,他只當這是普通紙巾一樣隨意用了,就丟在一旁。

格雷伯爵將被丟棄的帕子撿起來,折疊放在口袋裏。

“我要睡了。”善初說,“你幫我鋪床。”

格雷伯爵答應了,仔細幫善初鋪床。

他身為貴族少爺,哪裏幹過這樣的活兒?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幹起來竟然也十分順手,就像是以前幹過無數次了一樣。

格雷伯爵沒有多疑惑,他覺得這樣的活計不過是手板眼見功夫,容易得很。他就算沒做過,也見仆人幹過很多次了,他能做到也不奇怪。

他將床鋪好,便說:“少爺,床已經鋪好了,請就寢吧。”

格雷伯爵低著頭,姿態算是做足了,也口稱“少爺”,言必說“請”, 處處是恭敬的。但即便如此,他的態度仍流露出貴族的姿態,絲毫沒有仆人的順從。

善初自詡少爺,卻也沒有高人一等的感覺,反而有一種危險的直覺。

眼前做足姿態的“男仆”,不是什麽溫順的仆人,而是一頭扮演馴犬的大尾巴狼。

看起來聽教聽話、令行禁止,但從來都是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露出獠牙撲上來咬住你的咽喉。

善初卻不怕,坐到床邊去,說:“愣著幹什麽?”

“嗯?”格雷伯爵似乎不解。

善初蹺起腳,說:“快給我脫襪子!”

語氣真是頤指氣使。

哪裏有人會這樣不客氣地支使格雷伯爵?

還真把格雷伯爵當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