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珠燃(第2/2頁)

朱絳一聽興致大起:“懷盛公子走過商?”

姬懷盛笑眯眯:“我母親這邊家裏,凡是男孩成年,都要跟著家裏的商隊出去走商,大一點就要接手一個兩個商行,做上一年看利潤,若有進賬,才能正經當家,我小時候無聊,也和幾位舅舅出去走過幾次商。確實受罪,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苦。”

朱絳:“你可是宗室公子啊!怎舍得?都走過什麽地方?”

姬懷盛笑了下:“宗室子麽,敗落的宗室子,還不如小門小戶的小公子嬌慣呢。我從十六歲就開始跟著走商,荊楚一帶,閩越一帶,蜀西都走過了,連海船都跟去過一遭兒。”

朱絳肅然起敬,之前還有些看不上姬懷盛的,這下卻有些刮目相看,連忙親親熱熱湊過去問起各地風俗人情趣事來。

姬懷盛也是個極擅應酬的,幾下便和朱絳說得火熱,一時這邊熱火朝天,喜氣洋洋。

雲禎只是笑著聽著他們天南地北地扯,自己時不時拈起一枚楊梅嘗一嘗,忽然感覺到胸口一陣灼燙,仿佛卻是自己懷中那顆寶珠在作怪。

他低頭探手,將懷裏的寶珠取出來。才取出來=,就看那金紅色的寶珠猶如一顆燒到極致的通紅火炭,騰地燃起一股鮮紅火焰,瞬間便引燃了他的袍袖衣襟。

那火極為亮麗紅艷,仿佛一朵金紅色的蓮花倏然綻放。

雲禎低頭看著那一朵妖異的火焰,心裏那一瞬間居然想的是:是發現了我是個重生的妖孽,所以要燒死我嗎?

然而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裏,卻是昭信侯仿佛嚇傻了一般不躲不避,衣袍盡皆著火。卻有一人已快步上前,幾下把雲禎手上的熾熱鮮紅的珠子一拍,珠子滾落下來,然後又急急替他用手一邊拍滅他衣袍上的火焰一邊將衣襟扯開:“快救火!”雲禎轉頭,恍然看到卻是姬懷素,姬懷素臉上帶著急切:“快把衣服脫了!”

朱絳也立時反應過來,沖了上來也顧不得燙,連忙去拍那火,又硬扯著將那整件衣裳拉開甩到了一旁,聲音都變了:“你被燒到哪裏沒有?快叫禦醫!禦醫呢?快去叫人啊!”

只見那火紅珠子輕柔落在樓板上,一點兒聲音沒有,風裏搖擺了幾下,燒沒了,連一點火星灰塵都沒有留下。

雲禎盯著那珠子在自己眼前燒沒,一言不發,前世今生,各種記憶紛亂而來,他茫然困惑,不知所措。樓裏卻是一片大亂,外面很快禦醫趕了過來,當然,姬冰原也趕到了。

他過來時看到雲禎身上沒穿上衣,胸口白皙皮膚灼紅了一塊,表情似是哀慟又似是震驚,只是盯著地上一言不發,便解下了身上的玄色外袍上前替雲禎披上,命禦醫即刻過來看是否有燒傷,又轉頭看了眼丁岱:“無關人等遣散。”

丁岱和高信連忙命人將其他宗室子弟都遣散,所有人都竊竊私語卻仍然都退散開了,只留下了姬懷素和朱絳,他們兩人都有被火焰灼傷,留下來由醫女為他們上藥油。

姬冰原擁著雲禎到了一側榻上,青松取了一張蠶絲被來蓋上,禦醫過來忙忙診脈,一邊有醫女拿了專治燒傷的藥油來,替他擦著手臂和胸口被火焰灼燒過的地方,奇怪的是看著那火厲害,也僅僅是肌膚變紅,並未起泡,傷處看著只像是灼傷。但禦醫看雲禎一直怔怔的,也開了一服壓驚的藥令人熬了來給雲禎服下。

這突然起的火無因而起,無果而逝,姬冰原還沒問出個緣由,只大概猜出來是那顆涅槃珠無故自燃,場中的內侍們都說昭信侯從懷中掏出一枚通紅如火炭也似的珠子,然後瞬間就燒起來了,也無煙霧,火起得十分迅速。

姬懷素和朱絳只是手上稍微有些灼傷,也不嚴重,問起來卻也都說那火焰似乎並不十分熱燙,不像正常火焰。

姬冰原問了雲禎幾句話,看雲禎雖也能回答,只是反映有些遲緩,目光有些呆滯,也不再問,只命人給他喂了藥,挪到自己寢殿一側的耳房內,安置了靜室靜養著。

到了夜裏,三個被火焰灼燒到的人,卻都同時陷入了發熱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