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審問(第2/2頁)

“這滿屏的詩箋,舉子大多是躊躇滿志,要麽頌聖,要麽抒懷展志,要麽故作驚人之語,像這等自傷之詩,十分突出……你們再看王小姐的詩,一片靈台萬劫塵,不知緣分屬何因。如今已是他生事,莫向人前更問津。”

“同樣道理,其他女眷的詩,要麽雋永錦繡,一展才華,要麽詠景抒懷,這位王小姐的詩,就顯得很是突出了,一位閨秀,如何做出這般有些落寞的詩來?”

談蓁含笑:“為作新詞強說愁也是有的,侯爺這種理解似乎有些牽強了。”

雲禎卻只轉頭對令狐翊道:“你先去打聽下同年,先側面打聽下這位舉子的情況,回來再說。”

令狐翊點了點頭,拿了那幾張詩箋下去了。

這邊廂談氏兩兄弟已匆匆趕了過來,看到雲禎只是連忙笑著作揖:“請假出監用了些時間,侯爺勿怪……”

雲禎卻已忙著回去了:“無事,我已看完了,兩位公子先留步吧,我那邊還有些人要問,有事再來相擾。”說完點了點頭,談氏兩兄弟一再留飯,到底沒留下來,雲禎已自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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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寂靜。

鐵欄冷硬無情地佇立著,上面鎖著重重的鐵鎖。

朱絳趴在冷硬的地板上咳嗽幹嘔了好一會,頭暈眼花,許久才回過神來。

把他從布袋子裏抖出來粗暴扔在地上的人已走了,朱絳環顧一圈,發現自己被關在漆黑的牢房中,高高的地方有一線氣孔,隱約能看到鐵牢堅固冰冷。

這是幾天了?他和平時一樣,巡檢過每一個值守點,然後在回到自己住的下處的路上,被人套了黑布袋,手足上了重鐐,反扣雙手,扔進了牢車,一路顛簸,送到了這裏。

他完全失去了時間感知,似乎對方白天黑夜都在趕路,也沒有給他吃過飯,只隔著布袋給他頭上淋過水,他就靠著這水撐到現在,渾身無力,重鐐墜得他手足疼痛酸軟。

他掙紮著爬了起來,幸而他常年操練,身體健壯,但便是如此,他仍然也有些吃不消。心裏冷靜想著,是誰?究竟是哪裏捉自己這麽一個小邊關將領?是父親得罪了人?政敵?北楔?

還是自己無意識得罪了人不知道?

幸而他常年操練,身體健壯,但便是如此,他仍然也有些吃不消。

又不知過了多久,牢門被打開,有人進了來,卻不由分說往他身上連倒了幾桶冷水,仿佛是替他沖洗一般,然後又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時已深秋,朱絳又濕又冷,瑟瑟發抖,過了一會兒,外間的門再次打開,有人匆匆進來,隔著鐵欄在外鋪上氈毯,設了座椅腳踏和高幾,然後備上了茶壺熱茶。

燭火終於燃起來,牢房裏始終安靜極了,那些人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一點都不好奇,只是漠然做事,手腳輕便,訓練有素地做完一切後,再次退了出去,

朱絳看這排場,心微微沉了下去,他看到了,那些人身上穿著的是龍驤衛的衣服。

他這是在天牢。

姬冰原走進來的時候,朱絳既覺得意外,又覺得情理之中。能千裏押送一位四品武將,悄無聲息秘密關押在天牢,除了天子,誰能做到。

天子親審,自己怕是犯了天塌下來的大事了。就不知道到底是哪裏牽連的,國公府?還是……吉祥兒?

他四肢匍匐,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罪臣叩見皇上,皇上聖安。”

姬冰原一言不發,坐了下來,凝視了一會兒朱絳,他渾身濕透,身軀還在微微顫抖,想來這一路押送,他吃了不少苦頭。

人雖匍匐著,還是能看出那精壯身軀肩寬腿長,頭發漆黑,英姿勃勃。

他問道:“上一世,你怎麽毒死昭信候的?”

朱絳只仿佛天降雷霆,忍不住擡起頭來直視天顏。

姬冰原冷冷看著他,仿佛已經在盯著一個死人。

朱絳渾身發起抖來:“雞蛋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裏有毒……”他腦子混亂成一片,心裏最大的秘密被揭穿,他第一反應是辯解,之後卻反應過來自己的懦弱,祖父父親的作為,和他自己做有和分別?

他再次將額頭狠狠磕在堅硬的地板上:“臣有罪……”眼淚脫眶而出。

姬冰原冷冷問:“那時候是誰做皇帝?”

朱絳道:“姬懷清。”

姬冰原握緊了袖子下的手,和自己猜的一樣。

“北楔什麽時候進犯我朝?”

“明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