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傘下亡魂(七)真相大白(第4/4頁)

曲承好像已經不抱希望,慘淡的笑了聲,說:“放棄能怎樣,不放棄又能怎樣。事情會因為我的意願而改變嗎?”

盛鈺肯定說:“可以改變。”

曲承一愣,渾濁的眼球盯緊盛鈺,這一次他總算是看對了地方。表情幾度變化,最後也只是輕輕嘆息一聲:“雖然陣營不同,但我到底是萬年前存活下來的神明,那個時候鬼怪與神明的爭執還沒有這麽強烈,大家都和平共處。我對鬼王也沒有多大的仇恨,所以謝謝你的安慰,至少能讓我心裏好受一些。”

盛鈺無言半晌,有些遲疑。與傅裏鄴對視一眼,他作出口型:“要不要說?”

傅裏鄴點頭:“說。”

這個字是直接說出口的,因此曲承也能聽見。他茫然了一會兒,道:“說什麽?”

盛鈺心道曲承是真的慘,盲目找尋了千年萬年,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燈下黑這個道理。

他開口說:“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個神明沒有騙你。他教給你的喚靈術其實是真的,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你沒有辦法找到妻子的轉世。”

話音剛落,曲承已經是渾身僵硬。

愣了足足好幾秒,他面色發緊,聲音也顫抖的厲害:“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盛鈺說:“字面上的意思。假設喚靈術是真的,你卻沒有找到你妻子的轉世。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你的妻子,她壓根就沒有轉世。”

這下子曲承也不僵硬了,他一下子起身,卻由於腿軟摔回了床鋪上。掙紮著重新站起來,他的手探向虛空之中,好不容易摸到盛鈺的手臂,聲音中已經隱隱帶上了哭腔:“你們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麽,告訴我,說句話啊!”

盛鈺對上他渾濁的眼睛,心中略感復雜。他低眸拉開曲承的手,又將他的兩只袖子攏起。

曲承仿佛心完全亂掉,連盛鈺在做什麽都感知不到。等袖子被攏起來,他的左手手腕有一處很深的傷疤,像是被刀剜過皮肉一般。

盛鈺擡手點了點他的手腕:“你這處傷疤底下,是否埋過一枚相思豆?”

“……”

窗外的風輕刮窗扉,屋子裏皆是窗扉打在墻側的‘砰砰’聲。這個聲音一下比一下打,像是重捶敲擊在耳側,將曲承捶落在地,幾乎直不起身子來。他幾度張口,唇瓣也跟著顫抖。

這些話他幾乎是剜著自己的心臟說出口的:“當初我去參戰,臨別前念到我和妻子的約定,永遠不送還信物,更不會主動要回。為了讓她安心,我讓她親手將相思豆埋在我的手腕間,以後要是背棄了這個諾言,我就要承受剜肉之苦。這件事只有我和她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曲承可能已經猜到了什麽,但過去無數次希望換來的都是失望。他竟然都不敢張嘴去問,以免換來更大的失望。

他不敢,但盛鈺和傅裏鄴敢。

兩人一起起身,傅裏鄴前去屏風後面,領人到床前。盛鈺低眸攙扶曲承,幾次用力都沒能將其攙起來,最後只能無奈說:“我知道這些,自然是我見過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叫什麽名字?”

曲承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淒然的坐在地上,混亂的摸索著地面。待摸到盛鈺的鞋,他緊緊攥住盛鈺,低著頭哽咽開口。

“隱娘,她叫隱娘!”

果然如此,世事無常。

盛鈺在心中長嘆一聲,扭頭看向傅裏鄴,或者說是看向傅裏鄴身邊的紅裙遺靈。

副本限定的那三個問題,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問出口。

頓了頓,盛鈺說:“你是何人?”

紅裙女子目光呆滯,神情麻木。只是撐傘站在原地,不看曲承,也沒有看任何人。她就只是站在原地,窗外的風帶起了她的裙擺,輕輕柔柔的掃到曲承的臉上,又滑落。

曲承若有所感,忽然側頭追尋裙擺落下去的方向,卻什麽也看不見。

一片死寂之中,有一個聲音似乎跨越了千年萬年的渾噩時光,恰如兩人初見一般。當時那甜甜的笑容仿佛還在眼前,現在這聲音卻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聲音,陌生的是語氣。

她冷漠說:“奴家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