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臨摹

閻宗瑯乘坐當天下午的航班去了北京,短時間內不會再回到南城。

舒青末去墨齋告訴了吳雲墨他丟掉工作的事,吳雲墨的表情看上去五味雜陳,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麽,只是勸他想開。

其實舒青末的心態還算平靜,只是思緒有點亂,沒有想好下一步該往哪裏走。

他回到家中,放空了小半個下午,結果整理思緒的效果並不理想,於是他還是拿起畫筆,繼續臨摹那幅未完成的《百駿圖》。

郎世寧畫的《百駿圖》有紙本和絹本兩個版本,分別藏於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和中國台北故宮博物院。

之所以有兩個版本,是由於清宮的繪畫制度要求畫師必須先畫出稿本,待皇帝批準後才能照樣繪制,因此出現了紙本草稿和絹本成品之分。

無論是紙本還是絹本,這兩幅《百駿圖》都有八米長,畫起來極為耗費時間,郎世寧總共花了四年才最終完成作品。

現在舒青末臨摹這幅《百駿圖》也斷斷續續摹了三年時間,已經進入了最後的收尾階段。

從下午一直畫到晚上,比饑餓感先到來的是駱梓杭的電話。

最近駱梓杭在給杜文笙策劃一場對外國際交流展,按他的話說,他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天忙得焦頭爛額不可開交。

所以舒青末下午給他發了條消息,也沒指望他能立馬回復。

“那老巫婆也太他媽不是人了吧!”

電話那頭的駱梓杭果然氣得破口大罵,盡管舒青末已經不需要有人再陪他發泄情緒,但不得不承認,駱梓杭的咒罵聽起來心情極度舒適。

“遇到這種人,我一般這麽安慰自己,”舒青末道,“她年紀比我大,肯定比我先死。”

“哈哈,這倒是。”駱梓杭爽朗地笑了一聲,“對了,那你現在還來北京嗎?”

“暫時還不確定。”舒青末道,“我的行李先在你那兒放著吧,等我有想法了再說。”

“ok。”駱梓杭道,“那你現在有什麽初步想法沒?”

要說初步想法,其實很簡單——不是工作就是進學。

相較之下,進學這條路難度更低,因為舒青末有李忠道和鄭功勛為他做背書,即使他想考北京的頂尖藝術高校,只要初試成績過關,上線肯定不成問題。

至於工作這條路,由於舒青末已經錯過了最佳招聘時期,若是想要進好的用人單位,那只能等待下一年的秋招或春招。但那時他又並非應屆畢業生身份,存在一定劣勢。

“你幹脆考來北京吧。”駱梓杭道,“就考中華美院,我讓杜老給你介紹老師。”

“我再想想吧。”舒青末道。

其實無論是工作還是進學,都存在一個硬傷,那就是花時間。

舒青末並不是真的想熬死方婉柔,他只想盡快把這老巫婆搞垮,連帶著舒家一起。

“對了,我最近聽說了一件事。”駱梓杭道,“閻宗瑯和舒夢芙取消了婚約。”

舒青末毫無預兆地從駱梓杭口中聽到閻宗瑯的名字,下意識地愣了愣,問道:“什麽?”

“我聽我姨夫說的。”駱梓杭道,“閻宗瑯和舒家本來就是利益聯姻,舒國華死後他們的婚約就直接作廢,只是好像因為舒國華七七還沒過,所以才沒有對外公布。”

駱梓杭家有許多混美術圈的親戚,舒青末總是從他口中聽到一些圈子裏的八卦。

“他們……”舒青末心情復雜地問道,“真的取消婚約了嗎?”

“從我姨夫嘴裏說出來的消息,應該比較可靠。”駱梓杭道。

舒青末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

要說閻宗瑯跟舒夢芙取消婚約,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但這個消息不是由閻宗瑯,而是由別人來告訴他,他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閻宗瑯願意做他的王牌,卻不希望他過於心安理得。

就像那句老話,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在他還在成長的階段,閻宗瑯不會給他打造一個安樂的氛圍環境。

想到這裏,舒青末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怎麽就喜歡上了一個心思這麽縝密的男人呢?

簡直跟自虐沒什麽兩樣。

“你嘆什麽氣?”駱梓杭奇怪地問道,“他們取消婚約不是好事嗎?這樣舒家的勢力至少不會繼續擴大。”

“確實。”舒青末調整好語氣道,“不過舒家現在的能耐也不小。”

“你也不用怕,舒家那幾個人的手藝一個都拿不出手,還能高興多久?”

駱梓杭說到這裏時,舒青末聽見電話那頭響起了一聲不耐煩的催促,問他到底還要打多久的電話。

駱梓杭好聲好氣地說了一句馬上就好,接著對舒青末道:“我同事催我去工作,你那邊要是有什麽情況,隨時聯系我。”

舒青末挑了挑眉,心說我看你那邊才是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