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弦(第2/3頁)

“我很快就意識到舒國華說的‘誤會’是假話,因為小蘭口中的那些浪漫情話,他曾經也對我說過。”

舒青末再次震驚:“他怎麽做得出來?”

吳雲墨倒是沒什麽反應,仍舊淡然地說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問我為什麽不畫畫了?”

舒青末點了下頭:“記得。”

吳雲墨道:“離開北京之後,我以王士的名字開始作畫。王取自他的‘國’字,士取自我的‘墨’字。”

“等等。”舒青末詫異地打斷吳雲墨,“王士竟然是師父你?”

之前方華美術館開業的時候,舒青末和駱梓杭在舒家的眾多藏畫中見到了王士畫的幾幅墨竹。

兩人還曾為王士的封筆感到惋惜,沒想到那頗有才華的年輕畫家竟然就是他的師父吳雲墨。

“我取這個名字,全是因為對他的思念。”吳雲墨道,“所以當我知道真相後,我怎麽還畫得下去?”

舒青末愣愣地看著吳雲墨,完全無法想象在知道真相的瞬間,吳雲墨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打擊。

他的腦海中倏地冒出一個念頭:“所以我媽發瘋是因為知道舒國華他……”

“是的。”吳雲墨感慨地嘆了口氣,“我一直瞞著小蘭,但還是攔不住她想到回舒國華身邊的心思。你的手受傷之後,對舒家沒了利用價值,方婉柔就把真相告訴了她。舒國華勾引她只是為了趕走她,這些方婉柔都知道。”

舒青末猛然想起方婉柔曾說他比他媽有本事,找了個靠譜的男人。當時他就覺得奇怪,為什麽方婉柔要暗諷舒國華不靠譜,原來是站在他媽的角度,因為他媽就是被舒國華毀了一生。

“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讓你去報復誰。”吳雲墨道,“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久到……舒國華都進了墳墓。”

吳雲墨的語氣非常雲淡風輕,但舒青末還是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唏噓感慨。

現在舒家已經快要完蛋,舒青末也不想再去報復誰。他吐出一口郁結之氣,問吳雲墨道:“師父,你就沒有恨過他嗎?”

“恨過吧,早就放下了。”吳雲墨道,“再說人都已經死了,恨他還有什麽用?”

“也是。”舒青末突然又想起舒家的那幾幅墨竹,忍不住問道,“話說師父,你知道你的畫都被舒家收藏去了嗎?”

“什麽畫?”吳雲墨問。

“就是以王士之名畫的那幾幅竹子。”舒青末道,“方華美術館開業的時候,方婉柔拿出來展覽過。”

說到這裏,舒青末自己都發現了不對勁。

方婉柔眼裏容不下蘭菁茉,即使舒國華對蘭菁茉並非真心。同樣的道理,如果方婉柔知道舒國華和吳雲墨之間的事,怎麽可能還大張旗鼓地展覽吳雲墨的畫?

那只有一個理由,就是方婉柔不知道。

舒青末不相信有這麽巧的事,舒家不偏不倚地看中了吳雲墨的畫,還一收就是一幅不落。

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舒國華知道王士是誰,並且背著方婉柔收藏了這些畫。

在舒國華死後,方婉柔不清楚這些畫背後的故事,覺得適合開業展覽,便拿了出來。

吳雲墨微微皺起眉頭,顯然是不知道舒國華有收藏他的畫。

舒青末忍不住問:“師父,封筆之後你和舒國華就沒有聯系了嗎?”

“他找過我幾次。”吳雲墨道,“以前他習慣夜裏十二點來我房裏找我,後來他也總是大半夜找來墨齋,不過我沒有見他。”

“這樣……”舒青末道。

“他最後一次聯系我,”吳雲墨頓了頓,“是今年六月三號。”

“六月三號?”舒青末一愣,“那不就是……?”

“夜裏11點59分,他給我打了個電話過來。”吳雲墨道,“我沒有接。”

舒青末徹底怔住,因為舒國華的訃告上寫得清清楚楚,他是於今年六月四日0時3分去世,距離他給墨雲墨打電話就只差了四分鐘的時間。

“你不好奇他想對你說什麽嗎?”舒青末愣愣地問。

“不好奇。”吳雲墨淡漠道,“反正他已經死了。”

一直以來,舒青末總是很羨慕吳雲墨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平和心態。但現在看來,吳雲墨不過是緊繃著一根平和的心弦,極力不讓這根弦再產生任何波動。

這就像佛教徒們想要達到無欲無求的最高境界,然而刻意追求無欲無求,反而成了最大的欲求。

“我真沒想到師父跟舒國華還有這樣一段。”

夜晚的頂層公寓,舒青末窩在閻宗瑯懷裏,遲遲難以消化今天聽到的事情。

“你說舒國華最愛的人會不會還是我師父?”舒青末問。

“不好說,人的動機很復雜。”閻宗瑯揉著舒青末後頸的碎發,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過我想到了一個插曲。”

“什麽插曲?”舒青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