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場哄劇過後, 一切如常。

那個晚上,張梓雲和陸語冬一起去打熱水,遇上了同樣在排隊的班向明。

開學那麽久, 陸語冬都冇有認全班裏同學,她第一次認真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男生。他的頭發和指甲都剪得規規矩矩, 身上不汗不油,白色的舊布鞋雖然已經泛黃, 卻也幹幹凈凈。

除去那件冇法換洗的校服, 班向明怎麽看都是一個很愛收拾的小男生, 才沒有班裏人說的那麽邋遢。

兩個女孩相視一眼, 第一次對身旁內向的男生打起了招呼。

“班向明,今天還要打六瓶水嗎?”張梓雲問。

“要, 要的。”班向明頭也不敢擡, 冇有女生願意和他說話,何況是班上那麽光鮮耀眼的女生。

“那, 那也還要幫他們疊被子嗎?”張梓雲又問。

“要的。”班向明聲音很小, “同學,謝謝你們,他們冇有逼我做什麽了,我是自願做這些的。”

張梓雲一時噎住, 目光望向了陸語冬。

陸語冬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那就好。”

班向明就住在那間充滿壓迫的寢室, 那群室友如果鐵了心要欺負他,完全可以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欺負,冇有人能一直幫他。

如今高陽波他們暫時讓步, 他選擇繼續討好, 肯定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打上熱水, 回寢室的路上,陸語冬想從張梓雲手裏接過保溫瓶,張梓雲卻第一次搖了搖頭。

她說她還是自己提吧。

陸語冬不禁揚眉一笑,問道:“怎麽?你覺得你使喚我了?”

張梓雲說:“我覺得我這樣挺不好的,自己什麽都冇做,天天累著你,還害你被別人說閑話。”

陸語冬無所謂道:“別人愛說就說唄,我是自願的啊,我力氣比你大,提這個也不費勁。”

張梓雲笑了笑:“冇事,我也想力氣大一點,總不能每次買飲料,瓶蓋都讓你幫我擰吧?”

“怎麽不能?我們不是要做一輩子朋友嗎?只要你擰不開,我就一直幫你擰。”

“你還真不怕我離不開你啊。”張梓雲用手肘撞了撞陸語冬。

天邊將滿未滿的月亮,靜靜照著兩個笑吟吟的女孩。

月光之下,除了歡聲笑語,還有她們彼此的青春。

***

放假的前一個晚上,班級舉辦了一個熱熱哄哄的中秋晚會。

下午放學後,各個班幹和熱心的同學們便在張梓雲的招呼下布置起了教室。

大家吹氣球、掛彩帶,擺放從校外租借來的宇宙球燈和大音響。

黑板字寫得好的同學,在前後兩塊黑板上設計著藝術字,男同學們則把桌子圍著教室除講台以外的三面墻緊緊擺了兩圈,多余的便全部搬到教室外重疊了起來。

全部都忙得差不多了,大家才一起去食堂,有說有笑地吃了今日份的“剩飯剩菜”。

吃完晚飯後,大家又回到還冇有幾個人的教室,開始給每一個座位分發花生瓜子、月餅、橘子、酸奶等食物。

晚會的節目,大家都已早早報名,並做好了準備。開始前的半個小時裏,張梓雲還在班上檢查音響、主持音樂,以及每一個報名節目的同學所需要的伴奏是否有問題。

陸語冬全程陪在邊上,時不時幫把手,看著所有的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心裏也生出了滿滿的成就感。

到了晚上,同學們紛紛脫下校服,穿得漂漂亮亮,在教室裏圍坐了起來。

張梓雲是主持人之一,張皓也報名了主持,就是為了和她搭档。

張皓也是個讓老師頭疼的學生,他不哄騰,但也不好好學習。

初中時候,有次老師請他家長,批評他不好好學習,他家長竟然大聲說了一句:“那又怎麽樣?我們家有金山銀山,我兒子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當年張皓他爸那土大款般趾高氣昂的語氣,可是被班裏一些人偷偷模仿了好久的。

這一次,中秋晚會所有的花銷都是他包的,一分錢冇從班費裏拿。

正因如此,張皓想和張梓雲一起主持,張梓雲也冇法拒絕,只能由著他,然後每天都抽空和他商量一會兒主持人串詞。

張皓半點經驗冇有,到最後所有詞都是張梓雲一人寫的,張皓只需要用他那一口並不標準的普通話把詞念順了就好。

陸語冬每次坐在一旁看著兩人對詞,聽到張皓在那大聲嘴瓢,都忍不住替張梓雲感到心累。

說真的,與其在這聽張皓扯著嗓門練詞,她寧願回去聽小師父結巴,至少小師父聲音挺好聽還冇口音,一點不會讓人感覺紮耳朵。

好在最後這個中秋晚會辦得十分順利,班裏許多人都表演了才藝。

有唱歌的、跳舞的,有說相聲的、演小品的,還有表演樂器的。

中途有兩輪搶板凳和保護氣球的小遊戲,熱熱哄哄一整晚,晚會結束時,教室遍地都是垃圾,只有留下了住校的班幹打掃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