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微微的燭光透進來,將一切照得朦朧曖昧,四處仿佛攏著一層輕紗,檀色的帷帳靜靜委頓在那裏,無聲無息。

猊烈支著手臂,垂著眼眸,目光流連在身下之人那張昳麗而殷紅的臉上,半晌,垂下頭來,貼了貼他的唇:“是前段時日傷的身麽?”

李元憫一愣,立刻會意過來,眼前這人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以為他每日吃的是補藥,他自是默認了來。

又見猊烈目中有著不明的晦澀,當即補了句:“也不全是,我身子歷來便是如此,常年養著罷了。”

猊烈目中幽深,他知道他自小過得不好,更是因著這樣雙性的身子,被皇家視為不祥,受明德帝所厭惡,若非開元寺主持循機相救,養在寺裏,怎活得到如今,司馬父子也是看著他毫無依仗才選的他。這八年的時光,他是如何才能在嶺南站穩的腳跟,猊烈幾乎是硬逼著自己,才得以不讓自己細想。

身下之人縮了縮肩膀,靠近了他一點,乖順地將腦袋埋進他的胸口。

猊烈喉結翻動著,心間酸脹得快要爆裂,緩緩擡起手,笨拙地撫著他的烏發。

那時的他只有瘋狂的一個念頭,他要給他最好的一切!他要世人不敢對他有一絲的覬覦!他要讓他恣意地活!

然而他面上依舊平靜如水,只是低下頭,輕輕地吻著他光潔的額頭。

夜已經很深了,然而猊烈仍是沒有回去,李元憫被摟在他暖烘烘的懷裏,已開始犯起了困,迷迷糊糊之間,聽得猊烈突然開口了來。

“我自小被關押在掖幽庭,你合該知曉那是什麽烏糟之地,我這般的刺兒頭更是被不當人一般糟踐……當時快沒活路了,卻突然跑出來個小宮女來,把我給救了。”

李元憫的睡意消逝無蹤,對上了猊烈漆黑的眼睛。

猊烈目光正流連在他的眉眼上,出神地喃喃:“她……”跟你有幾分相似。

許是眼前人的神情有些發愣,猊烈將後半句咽下來,心裏撫著羽毛似得,他扯了扯嘴角:“那是我上輩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可惜……”

李元憫想起上輩子那道沒有回應的請旨,只抿著嘴,緩緩垂下了眼眸。

猊烈兀自笑了笑:“當然,不能怪你,你那會兒哪能做得了主。”

他嘆了一口氣,似是想起了久遠的記憶:“可惜,她兩輩子等不及我來救了。”

“李元憫,”他聲音突然低沉下來,“我並不是那等甘於將命運交付他人之人,爺自小便懂得只有掌握權勢、力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那會兒……當真恨不得殺了你。”

“可是你太奇怪了。”他頓了頓,眷戀地撫著他的臉,“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的人。”

李元憫不知為何,很是煩躁聽他說這些:“你別說了。”

猊烈好脾氣的笑了笑,不再繼續說,他湊了過去,嗅了嗅他的身上的冷香,喟嘆著:“估計就是遭了你這口香的道了,勾得我五迷三道,魂不守舍……你說,老天是不是專門派你來降服我的。”

見他沒有回應,猊烈也不生氣,只勾著腦袋,在他這裏嗅嗅,那裏聞聞,半晌又嫌不夠,拉開他小衣的系帶。

李元憫慌忙按住了他的手。

猊烈睨了他一眼,不輕不重咬了一口他的手背,疼得李元憫哎唷一聲,當即便被抽開了系帶,熱烘烘地拱著他雪白的肉聞。

李元憫愈發不安,按著他的肩膀,往下一瞧,見他的鼻尖正貼著自己尚還平坦的小腹嗅聞,那種感覺令他毛骨悚然,他一哆嗦,忙推開了他,扯過了被子,將身子藏在了裏面。

猊烈笑著,連人帶被地將他抱在懷裏。

“害羞什麽,你身上還有哪塊肉是我沒有見過嘗過的?”

他別有意味地舔了舔唇,眼中閃爍著某種類似於覓食的野獸的光芒,雖這麽說,到底不再勉強他,只生怕自己再被他招出了火來,親了親他那雪白的耳垂,交代著:“你自是演戲的好手,進了京城,只需按著你在那李元幹面前的樣子保全自己。”

猊烈自是不知道,後來的他親眼目睹他卑微,是多麽的怒不可遏,他現時只頗為篤定地跟他說:“放心,這輩子我保你好好的。”

李元憫看了看他,眼中有些幾可不見的光芒,他支起了下巴,吻住了他。

一點一點的,猊烈心間咚咚咚跳了起來,喉頭幹涸得厲害,想恣意侵占他的團軟,卻也不忍破壞這樣的安寧,他也學著他的模樣,一點一點地吻著他,像兩只幼獸一般,沒有□□,沒有誰占據誰,這樣的吻如羽毛那樣輕撫著心尖,令他著迷。

可沒一會兒,眼前人便分離開來。

猊烈不滿,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後脖頸,李元憫嘆了口氣,摟住了他的脖子,如他所願給了他一個濕漉漉的深吻。

***

眼瞧著離京城只剩下了五六日的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