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燈火通明, 摘花台花海飛舞,即便是夜晚,人群也熱鬧非凡。

在這樣的氛圍下, 沈修瑾看著將他強行拉來瞧熱鬧的謝孤懸,眼眸微動。

從那雙瀲灩多情的眼睛裏, 莫名就看出些許期待。

人群又是一陣小小騷動, 又有人上台摘花, 將花朵用靈力送向想給的人。

他有點明白了,謝孤懸的期待是為何。

這樣的熱鬧他不是沒見過,可往常都是旁觀,很少會融入。

“師兄。”

謝孤懸嬌嬌氣氣的, 帶了幾分羞澀, 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一朵粉色桃花就沖著他倆這邊來了, 目標正是沈修瑾。

台上一個黃衫女子笑著, 大大方方將花送了過去。

周圍人都看著,摘花台的規矩他知道,於是沈修瑾伸手, 任由那朵桃花落在手心。

和那個女子對視一眼,他淡淡垂下眼眸,並未說什麽。

冷淡卻不會不給面子。

其實旁邊好幾個人都注意到了沈修瑾, 不說飛仙令, 只看長相就是會吸引目光的,不過因為看上去冰冷, 所以都在觀望, 怕他不接, 丟了臉面。

粉艷桃花落在掌心, 沈修瑾收回手掌合攏,因為不自在而避開周圍視線。

這裏熟悉他的人只有謝孤懸。

看著他微垂的眼捷,長長睫毛微動,謝孤懸就知道他其實是不會應對,並非像看上去那樣冰冷。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立即委委屈屈拉著沈修瑾衣袖,說道:“師兄。”

無措到想要離開這裏,可還沒說,就聽到這一聲嬌滴滴又委屈的師兄。

沈修瑾擡眼看他,摘花台上那個女修下來後,又有人上去了。

謝孤懸看了眼他的手,被握在手心裏的,正是別人送的花。

他咬咬唇,終是下定了決心,微仰起臉,神情怯懦不安,卻還是說道:“師兄,我去摘花,你等我好不好?”

他說完就往摘花台走,沈修瑾無法,只能在這裏等他。

對於謝孤懸要摘花的事情,心裏其實有些不確定,因為他不知道,謝孤懸摘花是要送誰,若是旁人的話還好,可要是……

經歷過流言,盡管知道摘花台送花並非是真正有情意才送,可還是有些忐忑,前頭那次流言傳的,連師父都問他有沒有相好的人,流言著實可畏。

但謝孤懸已經上台了。

摘花台建在懸崖邊,而在摘花台左邊,是一株很大很老的桃花樹,從懸崖縫隙中長出來,開滿桃花的樹枝延伸在摘花台上方。

桃花樹以靈液催生,故而重新開花。

謝孤懸走上台階後,便從頭頂落下花瓣,每一朵都和真的無異,他本就生得極美,這樣站在一片飄下來的花海之中,讓周圍安靜了一瞬。

不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只是夜晚剛到,還有不少人在往這裏走來,那些抱著欣賞美人心思的修士還沒上台摘花。

與謝孤懸外表相反的,是他修為太低,在數不清的桃花虛影裏,勉強在那朵真花落地之前接住了,模樣稍顯吃力。

美人做什麽都是好看的,煉氣初期的修為,在場稍微強一點的修士都可以探查出,也算是理解。

但總有那麽一兩個人,偏偏在別人高興的時候冷嘲熱諷。

謝孤懸接住了真的花,興沖沖用靈力控制著,桃花飛向了沈修瑾,要送給誰一目了然。

“好看倒是好看,可惜徒有其表。”有人搖著折扇,眼神玩味挑釁,看著謝孤懸說道。

穿著藍色華裳的修士相貌俊朗,只是當他笑起來時,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幾乎把不屑寫在了臉上,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

尋常人哪裏會隨意這樣說,這不是上趕著得罪人,就算心裏想,也不會當眾說出來。

不過看見這人衣袍上的烈火暗紋,便知是謝家人,這樣囂張倒也不出意料。

北域謝家,祖上以一把烈火刀名震修真界,至今威勢不減,而謝家嫡系血脈,多為體質霸道剛猛的刀修劍修。

雲嵐宗占據整條山脈,如長龍般橫亙在中原腹地,絕對稱得上世家大宗,而謝家地盤囊括三山兩州,堪稱龐然大物,千百年來始終維持著第一大族的名號。

在場人包括謝孤懸,都認出了烈火紋,這話沒有明說,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在說他。

原本興奮喜悅的眼神黯淡下來,他站在那裏,一句話都沒有說,神色落寞難堪。

這是沈修瑾第一次見他這樣,雖然沒有像之前那樣哭泣,可誰都能看出他的難過和不堪。

就連往他這邊飛來的桃花都慢了下來。

第一次見謝孤懸使用靈力的時候,還是在小飛仙境,那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師弟連靈力都不甚熟悉,還是近來才慢慢練好的。

穿著藍衣的謝家子弟見謝孤懸怯怯看他一眼,手指攪著身側衣裳,明顯緊張不安,他嗤笑一聲,說道:“看我作甚?我說的是這桃花,若是在場有人認為說的是自己,那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