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頁)

陸衍:“……您別一本正經的說這樣令人害怕的話。”

“我這道神念已到極限,”祖師神念從善如流地改口說道,他雙指並攏,虛空中一點陸衍的眉心,“你無靈根,識海為何有道?”

陸衍不意外祖師神念可以看出他的特殊情況,陸衍順勢按住眉心,笑道:“我以道入道。”

“甚好,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劍宗祖師手中出現一柄銹跡斑斑的長劍,那柄長劍比神念還要凝實許多,並不因劍身銹跡而輕視分毫,原本如風沉靜的神念在劍出現後比雪還要凜冽,相隔數千年的時空,仍能感受到劍宗祖師當年的一線風光,神念的另外一只手輕輕拂過劍身的銹痕,說道,“人遁其一。”

陸衍拿出一卷玉簡。

無數金色線條建立起的軌跡之中,祖師神念持劍而立,一招一式,大巧不工。

陸衍第一次得見這樣的劍。

如春風不驚,如夏陽灼烈,如秋葉無聲,如冬雪寒冽。

快到極致雷光降臨,緩慢之處飛鳥佇停。

是劍,是人,是法則。

就算僅僅只有一束神念,也足夠對現在的劍宗降維打擊。

陸衍由衷的理解了祖師神念的未盡之語:“劍宗到底怎麽混成現在這個鬼樣子的?”

祖師神念緩緩收劍,手指愛惜地撫摸劍身,身影更加虛幻,他目光放遠,不知在看何處:“我曾見中洲生靈塗炭,飛升之後,我留下一絲神念,望有朝一日能將自創劍法交予劍宗弟子之手,可我只等到你。”

陸衍站

起,身姿挺拔,經脈中的靈氣源源不斷覆蓋在雙眸之上:“祖師有何心願?”

“我已飛升,並無任何心願,”祖師神念垂下眸子,他沒有所思所想,他只是一道神念,常駐於虛無的過去,時間對他來說是枷鎖,劍宗確實他永遠的心之所向。神念看著年輕的、對他來說甚至有些年幼的修士,說道,“得見小友,已是中洲之幸、劍宗之幸。”

銹色道袍逐漸被淩空之中的層雲吞沒,祖師神念輕輕彎起嘴角,與陸衍見面的三十三個日夜,未嘗不是神念在確信一件事情,他說“中洲命數已定”,陸衍回“不信”,這樣一次次的對話中,讓神念久違地拾起被時光磨去的、屬於劍修的銳利——是的,命數可改。

在徹底消失之前,神念開口說道:“……亦是我之幸事。”

陸衍緩緩合眸,他的眼睛酸脹無比,全身所有靈力用於支撐與祖師神念的對話,尤其一邊觀看祖師演示劍法,一邊錄入玉簡,要知道,那可是飛升的劍宗祖師留下的神念,以他區區元嬰修為撐著沒倒下,已經是他意志力驚人。

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輕修士對虛空彎腰:“多謝祖師。”

劍宗掌門若有所感,在閉關的洞府中睜開雙眼。

他當年二十三歲築基,在強行渡劫之前一直是青年樣貌,渡劫失敗後,僥幸撿回一條命,境界卻被打回化神中期,閉關療傷幾個月,竟然堪堪維持在化神初期,大概過不了多少時日,就會倒退到元嬰、金丹、築基……直到生命耗盡,就此隕落。

外界傳言惋惜的“終生不得寸進”竟然是最好的一種可能。

劍宗掌門撚起一捋灰白的頭發,化出一面鏡子,整整齊齊地將頭發一絲不苟地用金冠束起,他的臉上有了深深的皺紋,老態盡顯,劍宗掌門苦笑兩聲,震得心脈疼痛,丹田也發出尖銳的痛感,似乎要撕裂他的身體,劍宗掌門平復下心境,重重嘆氣。

不用到金丹,只倒退回元嬰,他就會因為大限而死去,如今不過苟延殘喘。

放不下劍宗。

放不下又該如何?

首徒段同風天生劍體,天賦傲然,可劍宗掌門身為師尊,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弟子的心境如他天賦一般自負,可劍宗青黃不接,但凡有別的選擇,但凡神造化宗的拂衣是他的親傳弟子,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糾結掌門令交給誰。

好在扶搖攜三九雷劫出關,這才給了劍宗掌門緩和的機會。

同為元嬰,就可競爭。

劍宗以劍為尊,想要掌門之位,就拿起劍比一場。

洞府中的石門開啟,幾位長老已在門外等候,見劍宗掌門出來,紛紛說道:“恭迎掌門師兄出關。”

劍宗掌門看著他神色各異的師弟們,說道:“一年之約將到,可以給各大宗門送信觀禮了。”

三長老板著臉,看見掌門師兄也只是象征性提提唇角,笑起來更加驚悚,他說道:“掌門師兄還要履行一年之約嗎?”

劍宗掌門看他一眼,那一眼無悲無喜,淡淡說道:“君子在世,無信不立,我說出的話,從沒有反悔的道理。”

語氣並不嚴厲,三長老卻是知道,掌門師兄是在說他多管閑事了。

六長老不著痕跡靠近,扶住劍宗掌門一只手,紅光滿面的臉龐上沒有多少笑意,他問道:“師兄說的是,待回掌門金殿再說送信觀禮的事情,只不過,神造化宗的帖子,是送到他們宗門,還是直接交給在劍宗做客的陸不破陸師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