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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布斯從泰特身旁走過,進病房時還在血汙的地板上滑了一下。他俯下身去看仍銬在桌子腿邊的博伊爾。博伊爾的內臟被掏空了部分,臉被砍成碎片,他的鮮血像是在病房裏噴發過,墻上以及被洗劫一空的床上濺得到處是一點點一塊塊。

雅各布斯用手指摸摸博伊爾的脖子。“這個已死了。”他提高嗓門蓋過音樂聲喊道:“隊長?”

泰特為自己一瞬間走了神感到不好意思,這時已回過神來,他對著無線電話說:“指揮所,兩名警員倒下。再說一遍,兩名警員倒下。囚犯失蹤。萊克特失蹤。外面崗哨注意窗戶,對象掠走了床單,可能在做繩子。務必派救護車立即上路。”

“彭布利死了嗎,隊長?”雅各布斯關掉了音樂。

泰特跪下來正要伸手去摸彭布利的脖子,躺在地板上這位慘不忍睹的夥計忽然呻吟了一下,吹出一個血泡來。

“彭布利還活著!”泰特不想將他的嘴伸進這一團血汙中去,雖然他明白要幫助彭布利呼吸他就得那麽做。他也知道他不願讓任何一個巡警去幹這事兒。彭布利不如死掉的好,可他還是要幫助他來呼吸。但是,彭布利有心跳,他找到了,也有呼吸,盡管很不均勻,發出呼嚕嚕的響聲,卻畢竟在呼吸。人是被毀了,然而他還在憑著自己的力量呼吸。

泰特的無線電話響了起來。一名巡警中尉來到大樓外面的現場坐鎮指揮,他要聽情況匯報。泰特必須同他通話。

“你過來,默裏。”泰特對一名年輕的巡警喊道,“你在這兒守著彭布利,抓住他讓他感覺到你的手。同他說話。”

“他叫什麽名字,隊長?”默裏是名新手。

“彭布利。你現在就對他說話,媽的!”泰特拿起了無線電話。“兩名警員倒下,博伊爾已死,彭布利重傷。萊克特失蹤,身上有武器——他拿走了他們的槍。武器帶和槍套在桌上。”

隔著一道道的墻,中尉的聲音聽起來沙沙的。“能保證樓梯上暢通無阻讓擔架上去嗎?”

“能,長官。他們經過前朝四樓喊一下,每層樓的樓梯平台上我都安排了人。”

“羅傑,中士。外面這兒的八號崗認為他看到四樓主樓的窗戶後面有過一點動靜。出口處都已被我們封鎖,他跑不出來。守住你們的每一個樓梯平台。特警已開過來了,我們讓特警來把他給沖出來。記清楚了。”

“我明白,由特警來幹。”

“他身上有什麽?”

“兩支手槍一把刀,中尉——雅各布斯,看看武器帶上還有沒有什麽彈藥。”

“我把子彈盒倒出來看看。”這名巡警說,“彭布利的還是滿滿的,博伊爾的也是。娘的這呆瓜倒沒有將余下的這幾發子彈拿走。”

“什麽子彈?”

“0. 38口徑用的加PsJHP型。”

泰特重又拿起了無線電話。“中尉,看樣子他有兩把0.38口徑的槍,子彈各六發。我們聽到打了三發,武器帶上的子彈盒裏還是滿滿的,所以他可能只剩下九發了。提醒特警,子彈是加Ps型,帶金屬外殼的空心尖頭彈。這家夥偏好打臉。”

加Ps型子彈極有殺傷力,不過穿不透特警的護身盔甲。然而打到臉上很可能是致命的,打到四肢就殘廢。

“擔架上來了,泰特。”

幾輛救護車以驚人的速度到了那裏,但是,聽著腳邊這可憐人的呻吟,泰特似乎覺得它們來得還不夠迅速。年輕的默裏設法托住這呻吟著、抽搐著的軀體,想對他說些安慰話卻又不看著他。他說:“你很好,彭布利,看上去很好。”一遍又一遍,調子一概有氣無力。

一見到救護車上的護理人員上了樓梯平台,泰特就如同打仗一般大喊:“擔架員!”

他一把揪住默裏的肩膀將他推到一邊,不叫他在這裏礙手礙腳。救護車上的護理人員動作迅速,他們十分熟練地用繃帶將被血浸的滑膩膩的、攥得緊緊的兩只拳頭捆牢,插進導氣管,又剝開一卷不粘繃帶綁到血汙的臉上頭上壓一壓止血。其中有一位噗地一聲撕開一袋血漿準備靜脈滴注,可另一位在量了血壓測了脈搏之後,搖搖頭說:“先下樓。”

無線電話中這時傳來了命令:“泰特,我要你對塔樓內所有的辦公室進行清場,然後封死。在主樓處將出口關緊,再從樓梯平台處找掩護。我這就給你將防彈背心和機槍送上去。如果他想出來,我們就活捉他,但我們無需特別冒險去保他的命,明白我的話嗎?”

“明白,中尉。”

“主樓裏我只想留特警,只留特警,別的任何人都不要。你再給我說一遍。”

泰特把中尉的命令又重復了一遍。

泰特是位優秀的警察小隊長。當他和雅各布斯擡臂聳肩穿上厚厚的防彈背心,跟在輪床後面隨護理員上救護車時,第二組人也跟著擡博伊爾的擔架下了樓。看著這兩張輪床過去,樓梯平台上的人都很憤怒,泰特這一具有優秀品質的警察隊長向他們說道:“別只顧憤怒,讓屁眼叫人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