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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裏卡沒有在房間裏擺放自己的照片。

史達琳在小書架上擺著的學校年刊裏發現了一張。合唱俱樂部,家政俱樂部,縫紉班,管樂隊,四健會30——也許這些鴿子就是用來為她參加的四健會項目服務的。

弗雷德裏卡的學校年刊上有一些人的簽字:“致一位了不起的夥伴”,“了不起的妞兒”,“我的化學搭档”,以及“還記得自制糕餅大義賣嗎?!”

弗雷德裏卡能帶她的朋友們上這兒來嗎?她能有那麽一個好朋友會願意冒著雨滴爬上這樓梯來嗎?門旁邊倒是放著把傘。

看看弗雷德裏卡的這張照片,這上頭她是坐在管樂隊的前排。弗雷德裏卡長得寬而胖,可她的制服穿在身上倒比別的人合身。她個頭大,皮膚很漂亮。她那不勻稱的五官湊到一起倒形成了一張討喜的臉蛋,不過由傳統標準來看她卻並不迷人。

金伯莉·艾姆伯格也不是人們所謂誘人的那種,即使是在沒有腦子的傻中學生眼中也沒有魅力;其他幾位被害者也是如此。

然而,誰都會被凱瑟琳·馬丁迷上的,個頭大、長相好的一個年輕女子,三十歲後倒是得和肥胖作鬥爭了。

別忘了,他看女人跟別人看得不一樣,傳統標準的迷人不作數,她們只要皮膚光滑體型寬胖就行。

史達琳不知道,他是否想起女人想到的就是“皮膚”,猶如一些呆小病患者稱女人為“屄”一樣。

她意識到自己的手在循著年刊上照片底下的那片說明文字撫摸,意識到自己的整個身體,意識到她所占的空間,她的體形她的臉,它們的外觀,它們內在的力量,年刊上方她的那對乳房,貼著年刊的緊繃繃的肚子,年刊下方她那兩條腿。她自身的經驗中有沒有什麽可以用得上的呢?

史達琳在頂頭墻上的大穿衣鏡裏看看自己,她很高興自己和弗雷德裏卡長得不一樣。但是她知道,這種不一樣的長相,便是她考慮事情的思想根源。它可能會怎樣妨礙著她來把問題觀察呢?

弗雷德裏卡想給人以怎樣的外觀?她渴望的是什麽?又到何處去尋找自己渴望之物?她試圖對自己采取些什麽措施?

這兒是幾個節食的計劃,有“水果汁減肥”、“米飯減肥”,還有一項神經兮兮的方案,說是一坐下來吃了就不能喝,喝了就不能吃。

有組織的減肥團體——野牛比爾是否專門注視這些團體以尋找大個頭的女孩兒?很難查實。史達琳從案卷上得知,被害者中有兩名是屬於減肥團體的,成員名冊也作過比較對照。堪薩斯市局的一名探警、聯邦調查局傳統的“胖小夥處”以及幾名體重超重的警察都曾被派往被害人所在的市鎮,到“苗條班”和“減肥中心”去做過調查,也曾打入“警惕肥胖”及其他名目的一些減肥機構。她不知道凱瑟琳·馬丁是否也屬於某個減肥團體。參加有組織的減肥,對於弗雷德裏卡,錢會是個問題。

弗雷德裏卡有好幾期為大塊頭婦女辦的《漂亮大女孩》雜志。在這上面人家建議她“到紐約來,在此你可以見識來自世界不同地區的新人,在此你的身材會被認為是一件珍貴的財富”。對了。要不,“你也可以旅遊到意大利或德國去,在那裏,第一天一過你就不會感到孤單了。”那當然。如果你的鞋子太小,腳趾頭從頭那兒頂了出來,這兒可以告訴你該怎麽辦。上帝!弗雷德裏卡所需要的一切就是去見野牛比爾的面,後者認為她的身材就是一件“珍貴的財富”。

弗雷德裏卡是如何做的呢?她化了點妝,皮膚上搽了不少的東西。對你有好處,要利用那財富!史達琳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在為弗雷德裏卡鼓勁打氣,仿佛這麽做還能起什麽重要作用似的。

在一個“白貓頭鷹”牌的雪茄煙盒裏放著她的幾件蹩腳珠寶。這兒有一枚鍍金的圓形別針,很可能還是她那已故母親的東西。她曾設法把由機器織出的帶網眼的什麽舊手套上的手指部分剪下來,想模仿麥當娜那樣戴著,卻已經戴得綻了線,一絲絲地散開了。

她也聽點音樂,有一台五十年代的迪卡牌電唱機,唱臂上還用橡皮筋綁著把折疊小刀,為的是加重唱臂的分量。唱片是從人家院子裏清倉出售時買來的舊貨,是“排簫大師”桑佛吹奏的一些愛情主題。

當史達琳拉動電燈線去照衣櫥時,她被弗雷德裏卡櫥裏的衣服驚住了。她有很漂亮的服裝,並不是非常多,上學穿卻是綽綽有余,到相當正規的辦公室上班,甚至去幹須講究衣著的商品零售經營,也夠湊合的了。史達琳迅速地朝裏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弗雷德裏卡是自己做衣服,而且做得很不錯,縫是由毛邊機包合的,貼邊鑲得很細心。櫥裏邊後頭的一個架子上擱著幾件裁剪板樣,大部分屬“簡單型”,可也有幾張“時尚型”,看上去不容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