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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轉過身去時,她溫和而淒涼地微笑著,手上沒有拿東西。

萊克特博士一直在尋找模式。

他明白,史達琳跟一切有知覺的生物一樣,從幼時的經驗建立起模式,憑借它的框架來理解以後的見聞。

多年前他跟她隔著瘋人院的柵欄談話時,就已經為她找到了一個重要的模式。她寄養家庭的牧場上對羔羊和馬的宰殺,羊和馬的苦難給她打上了印記。

她對詹姆·伽姆偏執的、成功的追捕,其動力就是解救伽姆的俘虜脫離苦難。

而她之所以要把他萊克特博士從酷刑下解救出來,也是出於同一個理由。

好的,模式化的行為。

萊克特博士永遠在尋求著不同環境下的模式。他相信史達琳在約翰·布裏格姆身上看見了她父親的優秀品質——而不幸的布裏格姆不僅具有了她爸爸的道德,而且被賦予了亂倫的禁忌。布裏格姆,也許還有克勞福德,都具有她父親的優秀品質。那麽惡劣品質在誰身上呢?

萊克特博士搜查著這分裂模式的其他部分。他使用催眠藥和催眠技術在克拉麗絲·史達琳的個性裏發現了結實頑梗的疙瘩,像樹木的結節,還凝結著松香一樣易燃的舊恨。

他遇見了那些明亮的無情的畫面,多少年了,但還精心保存著,連細節都還清楚,把積郁的憤怒送進史達琳的腦子,有如圓團積雲裏的閃電。

那畫面大部分圍繞著克倫德勒。在克倫德勒手下切身體會到、感受到的冤屈而產生的怨恨上都帶著對父親的憤怒,盡管那是她永遠永遠也不會承認的。她不能原諒她父親的死。他離開了一家人;他再也不在廚房削橙子皮了;是他把媽媽趕去跟廁所裏的刷子和水桶為伍。他再也不擁抱史達琳了——那時他強大的心怦怦地跳,就像她跟漢娜逃進黑暗裏時,漢娜的心跳一樣。

克倫德勒是失敗與挫折的邪神,可以指責,但是可以公開反抗嗎?難道克倫德勒、上司和禁忌就有權打擊史達琳,讓她過在萊克特博士看來是低聲下氣的日子嗎?

萊克特博士還從一個跡象看出了希望:史達琳身上雖然有警徽的印記,卻仍然打穿了警徽,打死了佩戴警徽的人。為什麽?因為她已確認那佩戴警徽的人是罪犯,對他進行了超前審判,駁斥了警徽這個偶像,決心行動了。這是一種潛在的彈性。大腦皮層的判斷。那是否意味著在史達琳的身上可以存在米莎呢?或者那是否僅是史達琳必須讓出的地方的另一個優良品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