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3頁)

她的身子抽了回去,手仍搭在他的外套上。

“這不是個好主意。”她小聲說。

他全身靜止,努力對抗著流動在四肢上潮水般的沖動。“如果我要犯錯,那我想要犯個大錯。”

她睜大了眼睛。

他按下了鎖車門的按鈕,往後退了一步,關上了卡車門。她從車窗望向他,指尖觸摸著雙唇,震驚的神情淡去,他看見她手掌後微笑的痕跡。

“回去吧。”他做了個驅趕的手勢。“回家吧。”

萊西發動引擎,推進档位。她再次看了他一眼,一邊嘴角揚起,朝他眨了眨滿含笑意的眼睛——和他們初見那次他沖她眨眼時一模一樣。一切都記憶猶新。他的心臟猛烈地跳了兩下,她踩下油門。他站在街上,一直目送著汽車尾燈消失在視線裏。

次日清晨,手裏捧著一杯剛做好的咖啡,萊西從前窗向外望去,她訂的報紙正躺在人行道上,離門廊剛好四十英尺。夜裏,凍雨落在陳雪上,形成一層危險的冰層。為了拿到報紙,她必須穿著睡袍沖出屋外,冒著摔斷肋骨的風險,努力避免在冰上滑倒。她太喜歡數獨遊戲了,不填完這該死的東西,她就無法開始一天的生活。

她放下咖啡,系緊了睡袍上的帶子,把腳伸進靴子。她看見了鏡中的自己。上帝啊。亂成一團的頭發,破破爛爛的睡袍和瓢蟲一樣的靴子,要是卡森先生過馬路的時候看到她,那這事就沒完沒了了,這個壞脾氣的家夥不相信她是牙醫,他告訴自己的老婆說萊西是個牙醫診所的前台接待。

她更仔細地向鏡中看去,想要用手指梳通頭發,她的雙唇有些浮腫,萊西的一根手指從唇上拂過,她斷定它非常敏感,即便那只是一個吻。昨晚這個無比熾熱的、令人激動的吻讓她直到淩晨三點還毫無睡意。

她為什麽會答應要再見傑克一面?邁克爾的警告在她腦中回響。

在理智上,她認同邁克爾的看法,和傑克·哈珀見面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她在處理自己的往日回憶上麻煩已經夠多了,他的警告對她而言相當重要。

但她沒在用大腦思考,而是在用一年多沒有真正“約會”過的那一部分思考,她的這一部分正熱望著男性粗糙的愛撫,呼喚著強健的臂膀做她的支柱,企盼著一個男人能在床上緊緊抱住她,讓她覺得自己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萊西咬住嘴唇,承認自己是在逃避。她非常孤獨。靠工作和在體育館裏的體操授課打發時間,她逃避男人,仿佛他們是粘在滾燙人行道上的一塊口香糖。

為什麽是他?為什麽是現在?

這個男人的某些特質在她的自我防衛前乘虛而入,她稍一卸下防備,他就偷偷溜進來,引爆了她緊鎖在心房深處的情感和記憶,以及生理需求。

昨夜事件引發的驚詫仍縈繞在她心頭。傑克親吻她時,她聽到那聲唯有對的人結合時才會發出的哢噠聲,它是如此清晰可聞。況且萊西知道,傑克也聽見了這一響聲。

她擡起頭,伸手去摸門把手,卻在半途停了下來,再次審視鏡中蓬亂的頭發。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發夾,將頭發向後挽去,擰了一下,牢牢地將它夾在辮子上。

此時此刻,誰管卡森先生會想些什麽!

她渾身哆嗦,小心地穿過門廊,險些在踏上第一級結冰的樓梯時摔斷肋骨,一陣刺骨的冷戰沖上脊柱,伸向四肢,她咬緊了牙關。

很好。今天不會再有報紙了。

她一寸寸挪回門邊,突然看見門框旁靠著一個小包裹。“萊西·坎貝爾醫生收”,上面有這幾個手寫的大寫字母。

什麽鬼東西?

沒有地址或郵戳,一定是有人昨天把它放到這兒來的。她擠壓著包裹,感受到一張光盤的輪廓,皺起了眉頭。她的同事裏,有人曾說過會送她一張DVD嗎?

她一邊撕開包裹,一邊走回溫暖的房間,聞到濃郁的咖啡香氣,舒了口氣。光盤上沒有標簽,她好奇地拿起咖啡,走到起居室的電視跟前。

她將碟片放進播放器,一把抱起在她腳邊打轉的貓咪,坐到沙發上,撓著伊芙的下巴,電視屏幕上除了灰色的雪花外什麽都沒有。真糟糕。這張盤是空的嗎?

屏幕突然亮起來,放映出一個水泥墻壁的房間。鏡頭搖晃地追拍,拍到一堆雜物胡亂堆在一起,凹陷的紙板箱堆積在各個角落,歪歪扭扭地堆成小山,老舊的木椅、破損的桌子和一卷臟兮兮的地毯填滿了局促的空間。畫面上很多噪點,這盤磁帶看樣子已經很老了,又或者被轉錄了很多次。攝像頭轉向一張鐵制的單人小床,當它聚焦到被捆在床頭板上的金發女郎身上時,萊西胸口一緊。

蘇珊娜。

伊芙發出刺耳的尖叫,萊西放走了這只被她突然掐住的貓。伊芙從她的大腿上跳了下去,沖出房間,爪子輕捷地落在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