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第3/5頁)

門口的保鏢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光頭,從雙臂到手腕都覆滿了蛛網刺青。他向阿黛爾點點頭。她顯然常來,連保鏢都認識她。保鏢對我揚起眉頭,搖搖頭,似乎覺得我的模樣有點可笑,不過他聳聳肩,放我隨阿黛爾進去。穿過入口時,我閉上眼睛,竭力抑制心中的恐懼。

一走進俱樂部內堂,我便覺得身體被黑暗與邪惡的霧氣籠罩。這地方看起來就像地獄,裏面只有紅與黑,更恐怖的是,還有一群穿著飾釘皮衣、看起來行為完全不可預知的怪人。音樂聲震耳欲聾,空氣中煙霧繚繞。“奴隸們”畏縮地跟在主人身後,耷拉著腦袋,彎腰屈膝。我不得不好奇,他們是自願來此還是被帶出來玩的。

遠處墻邊有一個T型舞台,一名穿連身皮衣的女孩嘴裏含著一顆球,正在做某種有點像舞蹈的動作,但更像是痛苦與狂喜交錯變換的姿態。

我意識到自己這樣弓著背跟在阿黛爾身後,看起來肯定很像她的奴隸。有一刻,我的思緒被拉回當初當奴隸的時候,我開始感到頭暈——這是恐慌症發作的另一個症狀。

俱樂部裏面擠滿了人,每個人好像都是這個地下世界的常客,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他們仿佛以慢動作移動著,扭曲的臉上滿是狂怒。當我溫順地經過時,有些人盯著我看。我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精心布置的酷刑場景:機械、各種新奇刑具、精致的繩索和滑輪、鏈子和長釘、繩結和電線。

我發現自己從踏進大門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屏住呼吸。

在那些貌似中世紀刑具的對面,有一排有桌子的包廂,整齊地排在吧台一側。阿黛爾帶著我穿過一片黑壓壓的身體,朝其中一個空包廂走去。越往俱樂部內部走,這裏的各種汙濁氣味越深地侵入我的感官——汗水、各種潤滑液和不明體液的混合氣味,掩蓋了商用消毒劑的固有味道。想到這些物質的微粒子會通過我的口鼻和皮膚滲入我的身體裏,我的胃開始翻騰起來。

最後,我們終於找到了一張空桌,感覺用了十年時間。我正想坐在阿黛爾對面的長椅上放松一下時,她卻示意我坐到她身旁。我推測這應該是主人與奴隸之間的規矩,於是幾乎毫不介意地照做,漸漸進入那種令人不安的熟悉角色中。

我死死盯著阿黛爾。她仍然沒有解釋為何要扮演或研究這種異常行為。難道研究是個幌子,是用來掩飾她想參與其中的欲望?難道她打著大學研究之名,做著偷窺之類的齷齪事?或者,真的如她所說,她只是想了解年輕時躲過的劫難,對其進行怪異的深入研究,以克服死裏逃生後的恐懼?

“呃,你還好嗎?”阿黛爾好奇地看著我。

“沒事。”我咕噥著轉過頭去,想起在真實生活中,一直盯著人看很沒禮貌。

接著,我看見一對男女朝我們走來,男的個頭高大,留著長胡須,頭頂光禿,閃爍著汗水的光影。他手裏拿著一條黑皮帶,皮帶另一端系著一名瘦小的女子,那女人從頭到腳包著黑色皮革,前襟拉鏈直到嘴上,只從緊緊的頭罩裏露出一對眼睛。她彎腰曲背,拖著踉蹌的碎步,仿佛受了傷。我在黑暗中眯起眼,想看清楚她的身體是否有毛病。

男子高興地向阿黛爾揮手打招呼,阿黛爾做出回應:“嗨,皮克勒。”

兩人互相擁抱。我發誓看到他們飛吻了。真是難以置信,這種黑暗的地方竟是某群人的聯誼場所,盡管是行為異常的一群人。

阿黛爾靠過來,低聲對我說道:“太好了。”

“坐吧。”她對男子說。

男子緩步走到另一張長椅邊坐下,女的默默候命。男子未搭理她便徑自坐下,任由她直直地站在那兒。阿黛爾對此見怪不怪,連眼都沒眨。

男子平靜地轉過頭來和我們說話。

“這位是……”他只看著阿黛爾說話,未與我有眼神接觸。我想除非阿黛爾表示值得和我一談,否則他會一直把我當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這位是……藍藍,總之她今晚就叫藍藍。”阿黛爾微笑說,“她在研究傑克·德伯。”

男人臉上掠過一絲輕蔑的表情,“噢,他呀。”男人轉向我,第一次看著我的眼睛,因為他意識到我畢竟不是阿黛爾的奴隸,“希望你把他讓我們的運動倒退二十年的事寫進去。那個雜種。”

“運動?”

“就是BDSM。他遇事後,所有人都認定他是BDSM的會員,其實並非那樣。我的意思是說,他曾經是會員,但早在他綁走那些女孩前好幾年,我們就把他踢出俱樂部了。希望你能把他的事據實寫出來。他不像我們其他人,他從來都不是個守規則的家夥。”

“什麽樣的規則?”

“呃,他從一開始就不尊重安全密語的規則,對一切置若罔聞。”男人驕傲地一揮大手,“少了安全密語,這裏的一切就無法運作。安全決定一切。它是愛和親密的基礎,傑克卻從來不懂信任的重要性,信任是實現TPE的唯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