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頁)

我略微有些失望!

查看完冰箱,我和鄧浩來到付洋的臥室。

只見臥室正中的雙人床上,床單皺巴巴地堆作一團,好像沒有洗盡的嬰兒尿布。棉被也沒疊,散亂地放在床頭一角。靠臥室裏側,有一排衣櫃,打開櫃門後我看見,裏面基本沒什麽東西,只有幾條毛巾和幾件舊內衣,正不加分類地摻和在一起,仿佛一堆棄物。

最後,付洋的電腦桌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張桌面連著書架的電腦桌。桌面上放著一台看起來還算新的“戴爾”台式電腦,還有五六個“嘉士伯”牌罐裝啤酒。其中,有三罐啤酒已經啟開了,剩下的則原封未動。在電腦旁還有書架上,除了擺放著一些和財務有關的專業書籍外,還亂糟糟地堆放著很多盜版光盤。

我走到電腦桌旁,隨意翻動著那些光盤。

光盤大多數都是美劇和恐怖片。這些美劇和恐怖片包括《世界女子監獄大揭密》《嗜血法醫》《世界食人電影集錦》《人皮客棧》《越獄》等等。其中,最為著名的應該是《沉默的羔羊》了。除了這些劇集,剩下的就是黃色光盤。我數了數,黃色光盤的數量最多,居然有三四十張之多。從這些光盤的內容來看,我基本可以確定付洋的癖好。而這種癖好,似乎與高達向我們所描述的內容無關。我幾乎可以肯定,與這些恐怖和色情的影像相伴,付洋曾經獨自度過了多少個難熬的夜晚——我很難想象,他會和他的太太或者孩子一起分享這些“美味”!

我接通電腦電源,打開了電腦光驅。光驅裏有一張光盤,我想,這應該是付洋在這所房子裏看過的最後一張光盤。影片的名字叫《漢尼拔》——《沉默的羔羊》續集。我記得,在片中那個著名的殺人醫生曾風度翩翩地誘使他的被害人吃下他自己大腦的某一部分!雖然我不知道這些信息會對我產生什麽樣的影響,但我知道,付洋在我心目中的印象,早已不像高達所描述的那樣了。但這些除了說明付洋可能具有暴力傾向之外,還能說明什麽呢?與我們所期望看到的相比,這些顯然還遠遠不夠。畢竟,具有暴力傾向和將暴力傾向付諸行動相比,是有著本質的天壤之別的!

僅僅臆想是無罪的。

對於付洋,難道我已經主觀入罪了?

我想,對於任何一個人,我都不能主觀入罪。這是不公平的,與法律的本意和根本理念相悖。生命需要公正和平等地對待,哪怕是對一起碎屍案的犯罪嫌疑人!

離開付洋住所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

站在付洋家樓下,鄧浩說:

“這裏好像已經很久沒人住了。付洋不是還有一個住處嗎?不如我們直接捕他,一審就全都明白了。”

“證據,證據呢?”

“我們想要的證據,沒準都在他的別墅裏呢。”

也許吧,我想。但那僅僅是也許。

“再等等,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不能操之過急,如果在他的別墅裏什麽都沒發現,我們怎麽收場?”

“也是。”

鄧浩顯然和我一樣失望。

“我操。”

他惡狠狠地咒罵著。

“再等等看,等陸鋼他們的調查有了結果我們再決定也不遲。”

我拍了拍鄧浩的肩膀,然後和他分了手。和鄧浩分手之後,我去付洋家小區附近的“味多美”訂了一個生日蛋糕。等待蛋糕做好的時間裏,我去一個包子鋪吃了幾個包子,喝了一碗稀粥。偷窺似乎是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情,我感到很疲憊,並且饑餓難耐。

天很快就黑透了。我取了生日蛋糕,打了個車,便直奔老鬼的酒吧而去。我很高興能參加蘇雨軒的生日“Party”,因為這麽多年來,她一直都是老鬼和我們幾個惦記的人,不管這種惦記是出於同情還是其他什麽,這種惦記都是真誠的。

但一路上,我始終心神不寧。

還差著老遠,我就看見“金剛”酒吧門口的燈沒亮。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或者是蘇雨軒和我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但我發現,酒吧的窗戶朝外透著亮光,於是,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推酒吧的門。

門開了。酒吧裏沒有客人,只有三個我熟悉的人。老鬼、常海、還有蘇雨軒。

見我進來,老鬼站起來說:

“還好,這次你沒遲到。關門關門。”

我說:

“怎麽,今天包場啊?”

常海說:

“必須包場嘛,老鬼錢賺的夠多了,也該讓我們好好清靜清靜了。”

我走上前去,和常海相擁一抱。擁抱的瞬間,我差點掉下淚來。剛進市局的時候,我和常海都是老鬼的部下,曾經的死黨。我以為,除了工作關系之外,我們應該算是好朋友了,但在他和老鬼被判刑訊逼供入獄之後,我竟然很少和他聯系。我真的有點相信,自己是個薄情寡義的人了。在我的生活中,我究竟珍惜過什麽?什麽才是寶貴的?!我只知道,我漠視著友誼,漠視著愛情,仿佛那些東西與我無關,我連關注都談不上,哪裏還談得上呵護?!常海當年的刑期是一年半,比老鬼出來的還早很多,但除了他服刑期間我去看過他一次,三年前和老鬼一起聚過一次之外,我竟然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他。我感覺很汗顏,發自內心地慚愧,所以這一抱,我著實用了些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