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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頭看了看自己公寓的窗戶,注意到樓下的窗簾猛地被人拉上了:亨德森家的公寓。

麗茲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監視我們。”

“貌似是的。”艾瑪附和道,下定決心要進去看看。

她們走上樓時,艾瑪仍然清晰地記得兩天前他們伴著音樂巨響跑上樓的情形。她深深地沉浸在回憶之中,以至於見到亨德森先生時無比錯愕——他在樓梯平台那裏等著,與上次一模一樣。

“你們好。”他非常不好意思地說,低頭看著自己破舊的棕色鞋子——其中一只鞋的前端有個顯眼的小洞,然後才擡頭對上了艾瑪凝視的目光。“我想對那天晚上的事道個歉,”他緊張地清了清嗓子,接著說,“就是那天我說的話。我當時只是心煩意亂,因為埃德娜的事。我通常不會這麽……要知道,我們當時剛從專科醫生那兒得知了壞消息。他說她時日不多了——他的話我沒全聽懂,但基本就是這麽回事。她只能再活幾個月了,也可能就幾周了。”

“我很遺憾,”艾瑪輕聲說,“這一定很不好過。”

亨德森先生只是站在那裏,咬著嘴唇。有那麽一刻,她覺得他快要崩潰了,但他似乎振作了起來。

“我那天定論下得太早了,”他說,“我本應做些什麽的。”

“沒關系,”艾瑪說,“真的。”

“如果我當時意識到事情不對的話,”他惋惜地說道,“我會試著幫忙的。我知道這麽大聲放音樂不像你們會做出的事情。他沒應門的時候,我就該做點什麽的。我只是一直在想,如果我早點兒采取行動,結局或許會不一樣。”

“說真的,”艾瑪說,努力想著怎麽去安慰他,“我覺得任何人都無能為力。”

她要是能相信自己的話就好了。

“埃德娜昨晚才告訴我她看到了什麽,”他淚眼汪汪地說,“就在我們看電視的時候。剛開始,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有時候,我們一坐在電視前,她就開始講故事,講她當天的見聞,但最後發現那些只是她之前看過的電視節目。所以她告訴我的時候,我以為是她在電視上看見的。”

“抱歉,”艾瑪說,“我不確定你想說什麽。”

“有時候,她的腦子是相當清楚的,”他繼續自說自話,仿佛沒聽見艾瑪的話似的,“你不會覺得她有什麽不對頭。她會講自己小時候的事,講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他無助地看著艾瑪:“你知道嗎,她對那些事情記憶猶新。當她回憶過去的時候,我就忘了她患有癡呆症,又喜歡和我的妻子聊天了,覺得她又回到了我的身邊,不僅僅只是一具軀殼,而是真正的埃德娜——那個我愛上的女人,我娶的女人。可後來,她又不見了,迷失在自己的世界裏,說起電視裏的東西來。”

“埃德娜看見什麽了?”艾瑪問道,努力顯得不那麽急切地想知道答案,生怕把他嚇跑。不過已經初現端倪了。“她看見丹了嗎?”她追問道,“你們和警察說看見丹從公寓跑出來了?”

“我們不是為了想給你男朋友惹麻煩而告訴警察的,”他言辭堅決,“請相信這一點。但是既然埃德娜告訴了我她看見的事情,我們覺得必須把我們所知的一切都告訴他們。我之前想告訴你來著,但是不知道怎麽聯系你。”

“沒關系。我理解。你得告訴他們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

“對不起。”他說。

“埃德娜說她看見什麽了?”麗茲加入了談話。

“呃,”他說,“真不是什麽大事……”

“哈裏,你在哪兒呢?”

他們聽見亨德森先生的公寓裏傳來一聲發瘋似的喊叫。艾瑪立刻意識到,尋求解釋的機會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