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好,理查德。”

他靠近床邊,看著理查德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理查德的狀況比他所預想的要好——更像是在熟睡,而不是重傷。醫生顯然處理得不錯。不過,受的傷還是看得出來,就在他的發際線以下,左眼以上——一塊紫黑色的淤青,似乎滲入了周圍皮膚。

“你可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那個領他進病房的漂亮菲律賓護士說,“醫生今早已經來過了,所以你不會打擾到誰。”

“謝謝你。”他一邊說,一邊注視著理查德的臉,尋找著生命的跡象。

想著他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感覺怪怪的。

“那麽,你們是表兄弟?”

“你說什麽?”他說道,依然陷在幻想之中。聽著生命維持裝置的嗶嗶聲,想到即將到來的死亡,他不禁怔住了。“是的,”他苦笑著,特意表現出痛苦的樣子,“不過我們非常親近——更像親兄弟。”在護士站的時候,他出示了偽造的駕駛證,憑此他足以通過理查德周邊增強的安保。“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來看他。你知道,我在外地。但我真的想過來,看看他怎麽樣了。”

“太好了,”護士一邊說,一邊查看著理查德床尾的寫字夾板,“他來這以後,有很多人來看他。看一個人被深深愛著,真是太好了。”

“是啊。問題是,”他接著說,“越愛一個人,就越難以放手。”

“沒錯。”護士點頭說:“不過,請盡量往好的方面想。理查德會恢復起來的。”

他沖她微笑了一下,思考著理查德的至愛們得知消息後會作何反應——尤其是艾瑪會有何感受。她肯定很難接受這個消息,他期待著看到好戲上演。

“不打擾你了。”護士說道,笑容中充滿同情。他幾乎沒注意到她已離開,聽到關門聲後,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終於跟理查德獨處了。

“那麽,”他坐了下來,身子朝理查德探去,雙手放在床邊的護欄上,他重壓著病床,感受著這股力道,這似乎象征著自己此刻擁有的力量,“事情的結局可真有趣。”他在理查德的耳邊低語道:“你知道嗎?”他一邊說,一邊看著理查德身上繞來繞去的管子和電線,“假如還有其他的方法,我會那麽做的。但是,你不應該覺得這是件壞事,理查德。這都是為了大局,為了更大的利益。我希望你能理解。”

他的一只手挪向呼吸機,抓住其中一根管子。他在發抖,一顆汗珠蜿蜒著流過他的耳朵,弄得他臉上發癢。這將比他所預想的要困難。

“你看,她需要知道,而你將會幫她明白。”他說著,再次退縮,放開了那根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