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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剛一口氣幹掉了第二杯威士忌,門鈴就響了。一開始他沒搭理,但想到米蘭達出去了,於是就走去開門。

“嗨,你一定是愛德華,”門外的男人笑著伸出了一只手,“米蘭達在嗎?”他見愛德華的雙手仍然緊緊抓著門框,便把伸出的手垂了下去。

“她出去了。”愛德華答道,努力想著這人會是誰。他看起來並不面熟。

“只是我們之前約好要見面的。”

“你是誰啊?”愛德華克制了一下自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沒禮貌的。你是米蘭達的朋友?”

“叔叔。”他笑了:“她忘記告訴你我要過來了?”

“她什麽也沒提過。”

“還是老樣子,從來不怎麽記得住事情。我猜懷孕也大大影響了她的記性。”

“確實,”愛德華放松了一點,“所以你是她的——?”

“爸爸的兄弟。”

“原來如此。”愛德華說。

米蘭達從沒怎麽談起過她的家人。這並不奇怪,她爸媽因為她和愛德華同居,差不多都快和她斷絕親子關系了。

“我會找時間給米蘭達打個電話的,”那男子一邊往門後退,一邊說道,“請告訴她我來過這兒了,好嗎?”

“等一下,”愛德華說,“她很快就會回來——只是去商店而已。你願意的話可以在這裏等。”

“謝謝,”那人笑了,“您人真好。”

他跟著愛德華來到客廳,沒等對方客氣就徑自坐下了。

“終於見到您了,真好,”他向後靠在沙發上說,“米蘭達跟我說了很多關於您的事。”

“是嗎?”愛德華說著坐在了對面的椅子裏。

“您看起來有些驚訝。”

“確實,”愛德華承認道,“我沒想到她會和家人提起我。”

“噢,我對您的了解超乎您的想象。”此刻,那人環視起了房間,那樣子讓愛德華警覺起來。

“你確定不想喝點什麽嗎?”愛德華問,“我這兒有啤酒、紅酒、烈酒——?”

“還是不用了,”那人答話時依然環顧著房間,“我開車來的。”

“米蘭達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愛德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至少他希望她能快點回來——他覺得自己沒法再多陪這人太長時間。

“聽到您最近的麻煩事,我很遺憾。”那男人突然把注意力轉回到了愛德華身上。

“麻煩事?”

“艾瑪一定很難熬。”

“你在說什麽?”愛德華答道。

“艾瑪啊。面對那麽多麻煩事,一定很困難——結婚前夕,未婚夫就那麽消失了。”

“米蘭達告訴你這事的,是吧?”

“而現在,她前男友又自殺了,叫斯圖爾特,是不是?”那男人對愛德華的問題避而不答,“她一定很難接受這些事。”

“你怎麽知道斯圖爾特的事的?”

“你沒看今天的報紙嗎?”那男人狐疑地問道,“有好幾份報紙都報道了呢。”

“艾瑪會好起來的。”愛德華想知道報紙上到底說了什麽,也不知道艾瑪讀過了沒有。“我們會照顧好她的。”

“有家人在身邊支持,她可真幸運。”那人詭異地笑了。

“你什麽意思?”愛德華問道,心裏漸漸騰起了怒火,“我看不出這些事有什麽好笑的。過去這一周,我女兒簡直像去地獄走了一遭,媒體的那些人渣還把這些當成廉價娛樂來對待。”

“我知道。我很抱歉,”難以置信的是,那人又笑了,“我不是在笑艾瑪所經歷的一切。我是在笑你所經歷的一切,愛德華。”

“什麽?我不懂。”愛德華與那個男人對抗起來。

“你會懂的。”他說。

“這話什麽意思?你到底是誰?”

“威爾怎麽樣了?我聽說他最近不怎麽好啊。”

“你是誰?”愛德華又問了一次。

“想想,”那人回答,一只手指輕點著腦袋側面,“好好想想吧,愛德華。”

“你不是米蘭達的叔叔吧?”

“不,我不是。但我很期待與她見面。”

愛德華站了起來。他必須得在米蘭達回來前把這人趕出去。“請你離開。”

“我覺得你可能想聽聽我還有什麽要說的。”那人回答道。

“我什麽也不想聽。出去!”愛德華指著門吼道。

那人的嘴唇扭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你知道聽說斯圖爾特·哈裏斯死了之後,我是什麽感覺嗎?”他說著站了起來。

“出去。”愛德華嚴詞命令。

“我覺得好像一切都值得了。”那人走近了愛德華,近到兩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了一起。“感覺很好,真的很好。我闖進他的公寓,看見他在地上垂死的樣子時,都不敢相信自己運氣這麽好。我想親手了結了他,確保他死透,但我去那裏不是為了殺他——我要在他的電腦上留個禮物。一張照片禮物。要知道,從一張照片能看出許多驚人的信息,愛德華。我從最近目睹的東西裏得知了太多。我一看到,就知道該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