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咬(第4/8頁)

那麽小一只麻雀,根本不可能流出那麽多血——幾乎把自己淹沒的血。

“咚”的又一聲重響,正在大家的目光被麻雀吸引的時候,東面的一個中年婦女仰後跌倒,後腦撞在地上,濃郁的血液刹那間又彌漫了整個地面。

第四個人。這次大家的神經似乎分外鎮定,經歷了幾個人詭異地死去,大家陷入出奇的沉默中,似乎在等待下一個倒下的是誰。

正在大家鴉雀無聲的時候,江鑒睦的聲音響了起來:“那些好像不是血。”

剩下的七個人頓時紛紛注意去看血泊中的中年婦女,過了一會兒,地上的血跡消失了,只有在中年婦女撞到地面的後腦附近,有一攤不大的血跡。唐研立刻走了過去,再次伸出指頭摸了摸那血跡,出聲道:“這些是血。”江鑒睦目光銳利地盯著那具屍體:“但是剛才那些濃得過分的東西不是血,倒像一點一點極小極小的蟲子聚在一起,一旦散開就什麽都看不見了。我想那些殺人的小蟲子現在就在我們附近,甚至是我們身上,我們卻看不見。”

他這句話說出來,那個一直在嘶吼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那就是說我們這些人都不是鬼,殺人的是見鬼的什麽小蟲子,他媽的,我討厭蟲子。”

隨著李碧嘉和楊慶潔開始拍打自己的身體,乘客們紛紛開始拍打自己的身體,仿佛都能感覺到那些微小的蟲子似的。突然“撲通”一聲,一個老人驟然倒下,原來他已經死去很久了,剛才因為椅子的震動而摔倒。這一倒令候車室裏靜了下來,嘶吼的男人一拳一拳地捶著大門,他的聲音早已嘶啞:“讓我出去——讓我出去——”吼聲一聲比一聲低,最終直至無聲,他安靜下來的時候,那詭異的“血”又淹沒了他,流了一地。

一個小女孩恐懼地走過來拉住唐研的衣角,閉上眼睛不敢看死人的畫面,全身發抖。唐研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慰,但在這一刻鐘內又死了三個人的地方,他又能安慰女孩什麽呢?“你叫什麽名字?”“張童童。”“爸爸媽媽呢?”“媽媽叫我自己坐車去找爺爺,爺爺會在車站接我。”唐研嘆了口氣,微笑地把她抱起來放到自己身邊:“別怕。”張童童就那樣坐在了唐研和李碧嘉之間,李碧嘉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李碧嘉一眼,卻都沒有說什麽。

楊慶潔一直站在唐研身邊,張童童沒有看她,她卻看了張童童幾眼,突然跳了起來,指著張童童驚訝出聲:“你……你……”看著驚恐萬分的她,唐研吃了一驚:“楊小姐?”楊慶潔卻不理他,指著張童童自顧自地說:“我上車的時候沒看到她,她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聽到她的話,大家疑惑起來,都看了過來,張童童細聲細氣地說:“我比姐姐早上車,是我媽媽送我上車的。”楊慶潔忽地指著李碧嘉和張童童,大聲說道:“胡說,你們兩個肯定不是好人!一個沒有行李也沒有錢包,另一個根本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要不然你坐在我根本看不見的地方——”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唐研剛剛呼喚了一聲“楊小姐”,卻見濃郁的鮮血從楊慶潔嘴裏湧了出來,她向前撲倒,微微抽搐了一下,立刻不動了。她的脖子並沒有牙印,但嘴裏冒出來的“鮮血”卻仿佛要把她整個人吞沒,過了一會兒,楊慶潔全身僵硬,伏在大家腳下,那些“血”消退得幹幹凈凈。

楊慶潔死了。

剩下五個人。

江鑒睦和唐研互視了一眼,目光從李碧嘉和張童童身上掠過,另一個還活著的是一直在旁邊瑟瑟發抖的中年男子,他目光渙散地望著地上的一具具屍體,顯然已經精神崩潰,只怕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了。李碧嘉楚楚可憐,張童童躲在唐研身後,偷偷地看著李碧嘉。

“現在來看,”江鑒睦看了唐研一眼,鎮定地說,“我相信不只是蟲子殺人,我們中間肯定有個人是那些‘東西’的同謀。”唐研點頭:“‘東西’如果只是些蟲子,是不懂得殺人滅口的。”他看向了李碧嘉,李碧嘉全身顫抖,突然擡頭看唐研:“你是說我就是兇手嗎?因為楊小姐說我是壞人,所以我就害死她嗎?”唐研溫文爾雅地微笑道:“不,我想楊小姐說出了一些也許很重要的事,所以她就死了。也許她說的線索對那‘東西’不利,但是不一定是針對你們兩個的那些。”

江鑒睦點頭:“兩個孩子不要著急。”

李碧嘉微微松了口氣,沒再說話。張童童一直看著李碧嘉,看見她松了口氣,卻突然指著李碧嘉說:“這個姐姐肯定是壞人!她都沒有手機!”江鑒睦和唐研聞言一怔:現在的年輕少女,沒有手機的確是件很奇怪的事。只聽張童童繼續大喊大叫:“她的車票呢?她什麽也沒帶,她沒有帶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