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第2/3頁)

“格利高裏·普賴斯,”他說,“我從事伐木業。”他四十多歲,長著一張鉤狀的臉和一雙明亮的灰眼睛,還蓄著八字須。“這就是我們離開的那個國家,嗯?”

克拉斯諾亞爾斯克26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生產核武器的關鍵原料鈈。

“俄國人確實和我們不一樣,但是過段時間你就習慣了。”

十萬名科技人員在這裏工作和生活。

“他們的確不像法國人那樣善於烹調。我到這裏來出差時要帶著自己的護理包。”

他們不能到外面去。他們不能有來訪者。他們必須使自己與世隔絕。

“你在俄羅斯做生意嗎?”

達娜讓自己回到現實中來。“度假。”

他驚訝地看著她。“這個時候在俄羅斯度假太糟糕了。”

當飛機乘務員推著食品車沿過道走來時,達娜剛準備拒絕,卻突然意識到餓了。她記不起來上一次是什麽時候吃的飯。

格利高裏·普賴斯說:“如果你想要一小杯波旁威士忌酒,我這裏有正品,可愛的女士。”

“不,謝謝。”她看看她的手表。再過幾個小時他們就要降落了。

法航的220次班機降落在杜勒斯機場上,四個男人看著旅客們開始從飛機的活動舷梯上走下來。男人們立在那裏,充滿自信,知道她無路可逃。

其中一人說:“你有皮下注射器嗎?”

“有。”

“帶她到巖溪公園。老板想要一個撞人後逃逸的事故。”

“好的。”

他們的眼睛轉回到門口。旅客們魚貫而出,身著厚重的羊毛衣服、毛皮風雪大衣、耳套、圍巾和手套。最後旅客流停止了。

其中一人皺起眉頭。“我去看看她有什麽事。”

他沿著活動舷梯來到機艙內。一個清潔小組正忙碌地工作著。這個男人沿著過道走去,沒有任何旅客。他打開衛生間的門,它們是空的。他急忙沖到前面對一名正準備離開的飛機乘務員說:“達娜·伊文斯坐哪兒?”

飛機乘務員看上去很驚訝。“達娜·伊文斯?你指的是電視新聞節目女主持人?”

“是的。”

“她不在這架飛機上。我希望她在。我非常樂意和她見面。”

格利高裏·普賴斯正在對達娜說:“你知道木材生意的偉大在哪裏嗎,可愛的女士?你的產品全靠自己生長。是的,絕對,你只管坐著沒事幹,看著自然母親為你掙錢就行了。”

一個聲音從擴音器裏傳來。

“我們將於幾分鐘後降落在芝加哥的奧黑爾機場。請系好您的安全帶並將您的座椅扳回直立狀態。”

坐在過道對面的女人玩世不恭地說:“喂,把你的座椅扳直,我可不想躺著去死。”

“死”這個詞使達娜猛地一驚。她能聽見子彈反彈到公寓樓墻上的聲音,她能感覺到一只有力的手猛地將她推向疾馳而來的卡車。一想到她剛剛經歷的兩次死裏逃生,她就禁不住顫抖。

幾個小時以前等候在舍列梅季耶夫二號機場的休息室裏時,達娜一直在對自己說凡事都會好起來的。好人終將獲勝。但是她與某人進行過的一次談話卻始終困擾著她。那個人說了一句令人不安的話,但它被忽略了。是和馬特的某次談話嗎?沙達諾夫局長?蒂姆·德魯?達娜越想回憶起來,它就越是躲開她。

一名飛機乘務員在擴音器裏廣播:“法國航空公司220次班機即將飛往華盛頓,請拿好您的護照和登機牌。”

達娜站起來,朝門口走去。當她向警衛出示機票時,她突然記起來了那是什麽。那是她與薩沙·沙達諾夫的最後一次談話。

沒有人知道我在那裏,就是你們所說的“安全藏身處”。

她唯一對其透露過薩沙·沙達諾夫藏身之處的人就是羅傑·哈德森。在此之後沙達諾夫立即死於謀殺。從最初開始,羅傑·哈德森就一直在巧妙地暗示著泰勒·溫斯羅普和俄羅斯之間有某種秘密交易。

當我在莫斯科時,有謠傳說溫斯羅普卷進了與俄羅斯的某起秘密交易中。

泰勒·溫斯羅普在就任我們的駐俄羅斯大使之前不久,他曾經告訴過幾個密友他已經確定退出公共生活了……

是溫斯羅普向總統施加了壓力,使他任命他為大使……

她把她的每一步行動都告訴了羅傑和帕梅拉,他們自始至終在監視著她,而且這可能只有一個原因。

羅傑·哈德森就是泰勒·溫斯羅普的神秘合夥人。

當美洲航空公司的班機降落在芝加哥的奧黑爾機場時,達娜朝窗外窺視著,尋找任何可疑之處。沒有。周圍很安靜。達娜深吸了口氣,然後開始下飛機。她的神經繃得緊緊的。走進航空港的途中她盡量讓自己周圍有許多旅客,使自己和嘰嘰喳喳的人群混為一體。她要打一個緊急電話。在旅途中間,她想起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使自身的危險顯得似乎不那麽重要了。肯莫爾,如果他因為她陷入險境怎麽辦?她無法忍受他出事的這種想法。她必須找個人去保護肯莫爾。她立刻想到了傑克·斯通。他隸屬的那個機構強大得足以給她和肯莫爾需要的那種保護,而且她相信他會替她安排此事的。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同情她。他事實上不是他們中間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