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火的舊樓(第7/21頁)

蕭夏目不轉睛地盯著書惠的遺像,就是這個始終保持著微笑的姑娘,卻在死後留下了數不清的疑點,足以讓人絞盡腦汁。她活著的時候那麽樂觀,甚至死後還以照片上的燦爛笑容,試圖感染來憑吊她的朋友。可選擇的死法卻那麽晦澀,充滿了陰暗與謎團。

書惠,請你告訴我,是什麽讓你選擇了離開?圖書館裏,到底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那一瞬間,蕭夏看見書惠的笑容是凝固的。那固定在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對人世的留戀與不舍。蕭夏恍然明白了:書惠再也不會開口說話了,這個問題,已經問得太遲了。

“難道,她一點都不懼怕死亡嗎?”

“也許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前的煎熬。”

“也許,書惠死前曾經特別痛苦,就像現在的娜娜一樣。”

“你說娜娜會死嗎?”

“不知道,我希望她一直活著。”

三個人沿著墓地中狹窄的走道緩緩地走下了山坡。雨線織成了一張網,把三個人罩在裏面。這裏太安靜了,只有雨點打在傘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墓碑上的書惠一直看著他們,直到三人漸行漸遠,湮沒在遠處的荒草叢中。

9

坐在出租車裏,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路邊的香樟樹在雨中直立著,撐著傘的行人來來往往,上了雨棚的摩的在喧囂的大街上行色匆匆地駛了過去。

蕭夏滿腹心事,她挨周曉蓉坐著,平靜得像植物人一樣。周曉蓉想方設法和她聊天。

“蕭夏,你在想什麽?”

蕭夏輕輕地吐出幾個字:“我在想,書惠為什麽會去圖書館。”

“你想到了嗎?”

蕭夏神色木然,回答道:“還沒有。”

“她要是活著的話,問問她不就行了?不過我想,既然是去圖書館,八成是與什麽書有關吧。”

周曉蓉無心的猜測,卻讓蕭夏豁然開朗。她像是意外撿到了阿拉丁神燈,猛地坐直了身體,目不轉睛地看著周曉蓉,眼神充滿了欣喜。她一下抓緊了周曉蓉的胳膊,“曉蓉,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我們馬上就去圖書館——”

10

出租車停在校門口的時候,時間還早,隱約可以聽到來自教學樓裏的高談闊論。微風夾雜著冷雨迎面吹來,讓人忍不住瑟瑟發抖。偌大的校園裏,三三兩兩的行人走在路上,各色的雨傘飄來飄去,像是花花綠綠的海底世界。

蕭夏挽著周曉蓉的胳膊,好不容易繞過門口的水潭,可鞋子還是弄濕了。她站在旁邊跺了跺腳,擡起頭,看見一個女生舉著傘,一動不動地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蕭夏和她對視,還沒有看清她是誰,黃鶴就已經跑過去了。他抓住了那個女生的手,問道:“燕玲,你怎麽來了?”

燕玲似乎帶了滿肚子的怨氣。她把黃鶴的手甩開,冷嘲熱諷地回答:“呵,你們玩得這麽高興,難道我就不能來嗎?”顯然,這話有一半是說給蕭夏聽的。

“燕玲你別這樣,我只是跟她去看望了一個朋友。”

“一個朋友?你們才認識幾天呀就陪她去看朋友?你有陪我去看過我的朋友嗎?”燕玲噼裏啪啦地說著,她的情緒有些失控。

在這麽多目光下被質問,黃鶴顯然已經失去了耐性,“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已經懶得解釋了,聲音不知不覺提高了幾分貝。

“那是怎麽樣?!”燕玲步步緊逼。她的理直氣壯絲毫沒有因為黃鶴的生氣而受到威懾。

黃鶴不說話了。他原本以為,清白無須多作解釋。可是真正到了澄清的時候,才發現低調的清白未必就比高調的謊言更具說服力。可是說謊並非他的風格,哪怕是進退兩難,窮途末路。

他決定坦誠相告,“你別誤會,我只是和她們到公墓看望了一個同學。那個同學是她們的室友,兩個星期以前溺水身亡。人雖然死了,可是留下了很多疑點……”

顯然這些話未能贏得燕玲的信任,“這件事和你有關系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心?”

“雖然和我沒有關系,但是這件事可能會波及更多的人,還會有更多的人莫名其妙地死去,必須要盡快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是我變得熱情了,而是我覺得我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燕玲終於動搖了,她問道:“你說的,就是最近……”

“對,想必你也一定有所耳聞,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可怕嗎?”

“就算很可怕,可你憑什麽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又不是警察。”她將責問的口吻換成了埋怨,怒氣似乎已經消了一半。

“我不是警察,但是當一名偵探一直是我的夢想,現在終於有機會能讓我過把當偵探的癮,你說我會輕易放棄嗎?”他知道燕玲已經不再生氣,於是本能地油嘴滑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