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第3/8頁)

“所以別人的意見固然重要,但你的想法還是最珍貴的,”我敲了敲女孩面前的杯子,“你找不到自己的真實想法,不過是讓別人的意見強行淩駕於自己的意見之上,把真實的自己藏了起來。”

“你在這麽酷的地方工作,怎麽講起大道理來,也這麽俗?”女孩撇了撇嘴,“那,最後這個男人怎麽樣了?”

“那個男人患有重度抑郁症,有很嚴重的自殺傾向。所以她母親很早以前,便來過自殺公寓,拿著他的照片,央求我,如果哪天他偷偷跑來,一定要聯系她。”

“所以,見到他後,你第一時間聯系了她的母親?”

“因為我覺得他不該這樣死去。”

“為什麽?”

“一個心裏曾住著超級英雄的人,不應該這麽早就向生活投降。而且事實也證明我是對的,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很棒的小醜演員了。”

~ 4 ~

女孩走了,臨走前把那半包零食吃得幹幹凈凈。

她說,曾經為了保持身材,她很少有吃飽的時候;但現在,她覺得更喜歡胖一點的那個自己,就像渡一樣。

魔鬼的孩子

第二個故事,老人的標注是:父親的選擇。

~ 1 ~

轉眼入夏,日頭溫柔了不少,大片大片地鋪灑在房間裏。渡也不再攀窗沿,只懶懶地躺在地板上,霸道地占據著一方領地。

眼前的男人談不上魁梧,但看著結實。腦袋上頂著亂草般的頭發;下面的一雙眼睛,泛著紅,透著乏,卻如光如炬,鋒利得讓人有些害怕。

“請坐吧,”我沖著男人點點頭,抽出登記簿,“請您按照提示填寫您的個人信息,這是筆。”

男人沒有多言,接過筆,便埋頭開始寫。沒過一會兒,他就將登記簿推了回來。

“我留了個地址,麻煩您到時候把我埋在那兒。”

“沒有問題。”我掃了一眼男人的信息,發現他是位警察,便多問了他一句:“不需要通知家人或朋友?”

“不需要。”

我點點頭,登記好了房間號後,將房卡遞給他:“出門右轉就是樓梯口。”

男人接過房卡,有些木訥地點點頭,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有,”他作勢起身,但身子停在了半空,“您說,我能找到我女兒嗎?”

“您女兒?”

男人苦笑了一聲:“我是個警察。按理說,幹我們這行,是不信這些的。可我還是想問問您,您說,人去了那頭,能找著原來的親人嗎?”

看著男人一臉的倦容,嘴唇發白,還爆著幹皮,我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來回答他,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男人看了看眼前的水杯,又看了看我,再次坐了下來。

“我既害怕找不到她,又害怕找到她。”說著,他垂下腦袋,雙手在亂草般的頭發上胡亂抓著,不再說話。

但瘀在男人胸口的悲傷之氣,卻漸漸散開,不疾不徐,浮在空氣裏。

再次開口時,他的一字一句,像是爬過了大片的荊棘,顫顫悠悠,遍體鱗傷。

~ 2 ~

我的故事,得從一件綁架案講起。

三個月前,寶山發生了一起綁架案。綁匪以人質的性命相要挾,向家屬漫天要價。接到報警後,我們立刻派人著手調查,在不到十個小時的時間內,便對綁匪人數及綁架地點有了一定的了解。到了約定時間,我們按照計劃,兵分兩路,一路前往交易地點抓捕嫌疑人,一路開赴城郊的廢棄修車廠,解救人質。

前期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可在解救人質的過程中,卻被一名留守綁匪察覺。在多次喊話協調無果後,我們察覺到綁匪情緒失常,瀕臨崩潰。為了保證人質的安全,我迅速下令,擊斃綁匪。

不到二十四小時,人質便被成功解救出來,大家夥兒都很開心。可在清理現場時,卻發生了一件讓我們始料未及的事情。

在一個廢棄的汽油桶裏,我們發現了一個男孩。

他歲數不大,全身在汽油桶裏蹭得臟乎乎的,被發現後,一直抿著嘴巴,一聲不吭,只是用冷冷的眼神,在我們這些人的臉上一遍遍地掃著。

我當時就萌生了一個很不好的念頭。可現場太亂,周圍還有陸陸續續趕來圍觀的村民,我不敢多想。急匆匆地把這個男孩托付給同行的女警後,就去忙著處理現場。但那男孩的一雙眼睛,卻一直在我眼前晃著,讓我心緒難安。

果不其然,幾天後,我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孩子的父親,恰恰就是被狙擊手一槍斃命的綁匪。雖說他父親小心地把他藏在了汽油桶裏,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汽油桶四處漏風,孩子一定目睹了父親被擊斃的整個過程。不然,那樣瘦小的一個孩子,看我們的眼神,怎麽會那般寒氣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