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邂 逅(第2/7頁)

他沒說什麽,他又能說什麽呢?其實他想留妹妹和妹夫,好好和妹妹暢談一次,把妹妹對他心結解開,但是,妹妹卻沒有這個意思,一心只想往家裏趕,人他只好淡淡地說:你們走吧。

其實,妹妹心裏還是怨恨他,因為他的犯法,導致了爸爸媽媽過早去世,雖然不能負全部責任,但有一定關系。

妹妹把怨恨寫在眼裏,並不說出口,反正媽媽已經離去了,那條聯系他們親情的唯一紐帶似乎就快斷了,至少很脆弱了。

他不想立即回南江,他想在爸爸媽媽曾經生活過的房子多呆幾天,好好感受一下永不再回來的親情。

妹妹和妹夫走後,只剩下他一個人,房子一下子變得空蕩蕩起來,廚房裏的碗筷依然如故,整齊地擺放在廚子裏,樓梯間裏依然擺放著爸爸媽媽使用過的鋤頭、柴刀、耙子,好像他們都沒走遠,歇一會兒就會回家一樣……

他獨自坐在門檻上,望著門前一片遼闊的綠油油的田野,回想著少兒時期媽媽對他種種的好……

不知什麽時候下雨了,下得很大,空氣驟然變冷,雨水從瓦片上一溜一溜地潑下,打在屋檐下的泥土上,濺起點點渾濁的雨珠,他下意識回頭望了望廳堂的墻壁。

果然,爸爸媽媽經常在雨天穿的棕衣和鬥笠還掛在板壁上,他站起來,走到板壁邊,拿下鬥笠,看了看被媽媽汗水洇濕的竹篾片,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隱隱傳來媽媽那熟悉的體味,他的眼淚奪眶而出,不能自己……

他決定把這只鬥笠帶回南江,作為紀念,在午夜夢回想念媽媽時,可以拿出來看看聞聞,以解對媽媽的思念之情。

他要回南江了,臨別前,他在村子裏走了一遍,然後爬到山崗上,俯瞰著長平村的景色,那山,那水,那人,那田野,好像永遠看不夠似的,他要把這養育他的山水深深銘記在裏。

當然,他沒想到這次離開家鄉,就永遠沒有再回來。

2

王剛強又回到昏暗而狹窄的房間裏,不知為什麽?這次回南江,他好像丟了魂似的,什麽都不想做,公司的主管在網上批評他,他不想理他,明知自己不對,也不承認錯誤。

他不想工作,飯也不想煮不想吃,渾身沒一點勁,就很想睡覺,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不知心裏想些什麽?

他的思維像頑皮的猴子,從這棵樹上跳到另一棵樹上,再跳到其它樹上,這不停地跳來跳去,從來不曾停止過.

失眠開始像幽靈一般地纏著他,弄得他非常急躁,有時甚至想找個人打架,以前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他知道主要的原因是媽媽的去世,總覺得愧對媽媽,他甚至想跟媽媽一起去天堂,也許天堂裏沒痛苦和歧視,只有快樂和平等,一定四季如春鶯歌燕舞……

是啊,這世界太冷漠了,沒有一絲溫暖,活在這裏只有傷感和悲傷!

從小到大他一家就被人欺負,大學畢業後,工作不久,又被判刑10年,雖然只服刑8年,但是那8是多麽恥辱多麽痛苦啊!

爸爸因他的犯錯過過早去世。

他被村民瞧不起,被同學朋友冷落,被戀人拋棄,被妹妹怨恨……

現在唯一的親人——媽媽也走了,今年他已經33歲了,同學朋友都已經成家立業,而女朋友的影子也沒見到過一個,事業也一事無成……

這世界還有什麽值得留戀的?

回想整個人生,他真的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他很想找個人來傾聽他內心的痛苦和徬徨,但是,誰會來聽他訴說呢?

以前,只要他有一點點的煩惱,他都會和車小榮說,車小榮會很真誠地聽,然後安慰他。

後來和江小倩說,江小倩同樣會細雨無聲地滋潤他的心靈,解決他的煩惱。

可如今,雖然他倆還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裏生活著,但已經物是人非時過境遷了,他們肯來傾聽他的痛苦嗎?他沒有權力把痛苦的汙水潑向他們,讓他們來分擔。

不要說了吧,讓自己默默地承受吧。

他在一天天的壓抑中度過,失眠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到醫院去看醫生,要求醫生給他開安眠藥,醫生看他因陽光照射不足,滿面蒼白憔悴,以為他是吸毒人員,只給他開了一星期的阿普唑侖。

他求醫生給他多開點,醫生不肯,說醫院規定不能給病人多開精神類藥品,叫他吃完了再來開。王剛強當然知道那只是醫生對他不信任的借口。

王剛強最怕與外面的世界打交道,最好幾個月都不要出門,為了一次性解決問題,省得經常跑醫院開藥,他騎車去下一家醫院,要求醫生給他多開安眠藥,但醫生依舊不肯給他多開。

他只好連續跑醫院,積少成多,他用了一天的時間,跑了9家醫院,從醫生那裏得到了126片阿普唑侖和艾司唑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