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 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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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美月坐在南江五星級酒店——天鵝酒店的包間裏,望著窗外的假山,一簾人造瀑布從假山上飛瀉而下,落入潭中,濺起點點玉珠,一些細小的水珠打在落地玻璃窗上,使外面的景致變得朦朧起來。

背景音樂是陳悅演奏的蕭色《簾動荷風》,山泉般跳躍的旋律輕緩、抒情、優美,營造出一種別致的浪漫氣氛,她感覺如沐春風。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羅峰的死對她生活造成了很大紛擾,現在她面前坐著一位年富力強的千萬富翁梁剛柯。

對於這餐飯,她本來不想來的,因為羅峰才走四個多月,現在與男人單獨吃飯,心裏不免有些愧疚,但她又不想讓梁剛柯失望,所以答應了。

梁剛柯是她的“粉絲”,自從她當演員小有名氣後,直到現在,已經快10年了,對她依然緊緊追隨,每年逢年過節都會送鮮花給她,或者親手送來,或者叫花店代送,她很感動,但礙於羅峰之故,她不能有超越友誼的舉動,而且全部心思都花在羅峰和佳人餐廳上,對他送來的鮮花淡然笑納之後,便把鮮花轉送給別的女孩,幸好梁剛柯本人不知內情。

梁剛柯偶爾會去佳人餐廳捧場,每次她和喝酒聊天時,似乎欲言又止,馮美月知道他的心思,他想加深他們的關系,但都被她巧妙地岔開,梁剛柯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世間萬物都因緣而生,因緣而滅,如果沒有機緣,很難完成任何事情。

羅峰死後,機會來了,他本想早點約馮美月出來吃飯聊天,交流感情,但他擔心她不肯在羅峰屍骨未寒時赴約,所以,直到四個多月過後,他才打電話給她,婉轉地試探著她的意願,想不到她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爽快地答應了。

梁剛柯把對蝦的殼剝掉,遞給馮美月,她感激地一笑,他的心弦“咚”地一聲輕響,這一笑對他來說足可傾城,當年他第一眼在銀屏下看見她時,一下就被她的微笑迷住了,一直到現在,他還常在夢裏見到她的微笑。

梁剛柯在商場上紅塵中摸爬滾打多年,見過百媚千紅,他認為女人的肉體只是胖瘦高矮不同,見多了也就沒多大吸引力,微笑和眼神是女人最具魅力的,難怪古人會說一笑傾城,再笑傾國,而馮美月的微笑和眼神都無比動人,堪稱完美!

他們喝的是2006年的法國三級莊寶瑪副牌葡萄酒,這種葡萄酒在這種酒店最少要2000元一瓶,此時已經每人喝了一瓶了。梁剛柯站起來,走到門邊,摁了一下服務燈,立即有個服務員走近來,問他們需要什麽?梁剛柯叫她再來兩瓶同樣的葡萄酒。服務員走到酒櫃邊,用鑰匙打開櫃門,從裏面拿出兩瓶葡萄酒,正準備打開時,馮美月說:“梁總,不要開了吧?你看我臉都紅了……”

“開吧,我知道你海量,這酒我可等了快10年了。”

“……那就開吧。”馮美月摸了摸緋紅的臉頰說。今天怎麽了?才喝一瓶酒就開始臉紅心跳,難道是室內空調開得太暖嗎?應該不是,五星酒店的空調是智能的,什麽季節人體需要什麽溫度,中央空調自動調整著呢。她甩甩長發,不去想它,她的發香鉆到梁剛柯的鼻子裏,令他酒興大作,有種想把世上的酒都喝光的豪情。

她問:“梁總的妻子還好吧?”

梁剛柯愣了一下,她意識自己也許不該在美景良辰問這個問題,剛想說對不起,梁剛柯卻說:“我已經和她離婚了。”

“離婚?為什麽?”

“按她的說法是我到處拈花惹草,對她十分冷淡,她現在已經看破紅塵,皈依佛門,不行男女之事。我同意離婚,把財產分給她一半,她卻把大部分財產都贈送給金水寺。”

“梁總真的到處招蜂惹蝶嗎?”

“哪裏,那裏她的借口,對她比較冷淡倒是真的。唉,我們的婚姻是父母包辦的,她只上過小學三年級,我高中沒畢業,但我好學,她則不思上進,慢慢地,距離越拉越大了,根本沒有共同語言,她對迷信卻很癡迷,老埋怨自己的命不好。你知道嗎?我們村的婆娘們羨慕她都流口水了,她還不滿足呢。”

“哦,你兒子呢?”

“我是從農村出來的,結婚得早,兒子今年已經快18歲了,去年下半年就考上上海交通大學了,他很另類,也勸他媽媽和我離婚,他不要我的財產和遺產,說我的錢來得不幹凈,差一點把我氣死。他對我發誓:絕對不靠我,他要自己創業。氣歸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我和老婆每人拿出100萬,用我兒子的名字存在銀行,給他以後做創業基金。”

“你兒子真有骨氣,你應該為兒子感到自豪啊。”她翹起一只大拇指。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大多是啃老族,沒幾個會想吃苦頭去創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