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頁)

易颯說:“我覺得呢,你不該辭職。你是那個宗老板的合夥人,也是他信任的人,他暫時回國了,兒子的事還沒著落,這兒又沒其它得力的人,全指望著你在這頭張羅跟進。”

“你覺得自己對不起人家,就該盡量幫忙,他現在因為家務事焦頭爛額,即便你找不回宗杭,幫他把酒店經營好都是解他後顧之憂了,結果你因為愧疚,拍拍屁股跑了,他還得花心思招人。”

她重新發動車子:“打個不太合適的比方,你殺了人,想贖罪,也該先顧這人的孤兒寡母,但你一走了之,哪怕是去造佛救人,也邏輯不通。”

說完了,油門一踩,絕塵而去。

*

原本,該去看看突突車酒吧的生意的。

但車到老市場附近,易颯又停住了。

宗杭沒有回到暹粒。

她讓陳禿把宗杭送去“盡量偏的荒地”,會不會是這一環節出了錯,導致宗杭才出狼窩又進虎口——陳禿到底把宗杭送去哪了?

易颯掏出手機,去翻陳禿的號碼。

坦白說,如果不是遇到龍宋,她幾乎快把這事給忘了。

她其實沒把救宗杭的事放在心上:順手而已,她是水鬼,事情做得毫無紕漏,陳禿又是老江湖,聽他偶爾念叨,當年帶人偷越有駐軍的界河都是小菜一碟,送個人上岸,能有多難?

讓陳禿送宗杭一程,在她看來就如同寄養烏鬼,打個招呼就是,從來沒問過後續,陳禿也沒找過她。

在他們這些人看來:出事了才需要打個電話嚎喪。

電話簿太長了,她不住上翻,心頭愈發焦躁:兩人都是忙人,一個行蹤不定,到處收租,一個熱衷於經營診所、辦貨帶藥、處理社群糾紛,存了號碼,只是以防萬一,平時誰都想不起誰來,上次通話,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

終於翻到了。

易颯撳下撥號。

陳禿關機了。

易颯試圖說服自己這是正常的:陳禿辦的藥,大多都來路不明,上家組織嚴密,交易環節嚴防死守,全程關機這種事,好像也不稀奇。

她收起手機,放慢車速,緩緩進了老市場。

夜市就要開了,行人漸多,很多攤位正在做開市前的準備,她的突突車酒吧也在老地方就位了,那個承租酒吧的柬埔寨人正在調燈,開關一撳,灰撲撲的酒吧台架登時流光溢彩。

光影爍動中,那人也看到她了,嘴巴一咧,揚手跟她打招呼:“嗨,伊薩……”

招呼沒打完,手也尷尬地揚在了半空。

因為易颯的摩托車突然掉頭,走了。

*

黎真香睡得正熟,聽到砰砰門響。

睜眼看,是半夜,身邊的男人不耐煩地嘟嚷著,沒有去開門的意思。

黎真香想先點燈,但這拍門聲很急,在一片漆黑中,響得如同鼓點,帶不祥意味,激得她心驚肉跳,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往門邊去。

剛一打開,那人就叫她:“香姐。”

黎真香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伊薩?你怎麽會來,你來……接大鳥嗎?”

易颯走的時候,陳禿還沒回,所以把烏鬼一並托給了黎真香,黎真香搞不明白這畜生長了副鳥樣,幹嘛要叫“烏龜”,所以很固執地一直管它叫大鳥。

“我剛去了陳禿那,好像跟我走的時候沒什麽兩樣,他一直沒回來嗎?”

“是啊。”

“你給他打過電話嗎?”

“一般都是老板打電話給我,他外出,就是我放假,我不找他的。”

“那他找過你嗎?”

黎真香搖頭。

易颯心頭一緊:“這算正常?”

黎真香怕吵了屋裏睡覺的人,掩上門出來說話。

“伊薩,一般老板出去辦大貨,時間都挺久的。”

“以前最長的一次,多久?”

黎真香想了想:“有一次半個多月,還有一次,二十來天。”

“這都一個月了。”

黎真香說:“這次時間是有點長,但我聽說,老板辦大貨,是要去金邊的。那裏花花世界,女人多,你也知道,老板平時一個人住,也需要放松,萬一看上什麽女人,多住了幾天,也不稀奇。”

說到這兒,心頭忽然忐忑:“伊薩,你怎麽大半夜來問這個,不是老板出什麽事了吧?”

易颯沉默了一會,才說:“不是,我有急事找他。”

換了平時,陳禿出去辦貨,去尋歡作樂,確實不稀奇。

但有宗杭失蹤在先,陳禿的不露面,忽然就有些讓人細思恐極。

太過自由和行蹤不定的人,其實比常人多一重兇險:即便是死了,別人也沒法及時察覺。

因為你不是起居規律的老太太,兩天不露面就有好心人上門窺長探短,你一走逾月,也許已經屍骨朽爛,但你的幫工還以為你在花花世界的某一隅逍遙快活。

黎真香見她沒再說話,還真以為是來接大鳥的,進屋想把烏鬼給拎出來,哪知略一撥弄,這畜生就醒了,像是知道主人來了,搖搖晃晃出來,自己跳上了易颯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