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貴妃醉酒(第2/2頁)

他一顆花生米,一杯小酒,自斟自飲起來。

這做派,跟他師父魯大是一模一樣的。

小木匠以前不知道師父為什麽這麽喜歡喝酒,畢竟那玩意喝進肚子裏,火辣辣的,難受得很,而現如今卻方才發現,酒入愁腸,渾身發熱,所有的煩心事也仿佛漸漸離開了似的,繃得緊緊的腦殼兒也得到了放松。

一壺燒白很快就喝完了,小木匠喊夥計再上一壺,夥計應了,沒一會兒,桌子上多了一壺酒。

小木匠伸手過去拿,結果發現酒壺被一只瑩白素手按住不動,他擡頭一看,忍不住笑了:“你怎麽在這兒啊?”

昨晚與他形同陌路的蘇小姐,此刻居然出現在了這街邊小館子裏。

蘇慈文看著情緒低落,但臉色卻通紅的小木匠,完全沒有大小姐的架子,直接坐了下來,然後很江湖氣地說道:“喝酒?介意多我一個麽?”

如果是平時,小木匠或許就會心虛和慌張,但此刻一壺燒白下了肚,酒興上來了,所有的清規戒律和教條則拋到了腦後去。

他嘻嘻一笑,拍著桌子喊道:“只要你蘇大小姐不嫌棄,酒管夠……”

蘇慈文瞧見小木匠今日的狀態不同往日,有些意外,又有些高興。

她剛坐下來,小木匠又叫夥計拿了酒杯和筷子,然後還加了口水雞、拍黃瓜等幾個菜,隨後將兩人的酒斟滿。

他舉杯說道:“那日之事離別匆匆,來不及道謝,啥也不說了,都在這杯酒裏。”

他一口飲盡,幹脆得很,蘇慈文陪了一杯,然後問道:“聽說你那位未婚妻國色天香,艷絕西南,怎麽一個人跑這兒來喝悶酒?”

小木匠聽了,忍不住大笑,說什麽艷絕西南,這話兒誰傳的?

蘇慈文說:“都這麽說。”

小木匠嘆氣,說漂亮倒是真的漂亮,不過“艷絕西南”這事兒,說得有點過,而且人嘛,一般般。

蘇慈文問:“怎麽說?”

小木匠想了一天都沒有想明白,本就一肚子話想找人傾述,之前找不到聽眾,而此刻酒喝多了,與蘇慈文又算是患難之交,也忘記了兩者之間的曖昧,與她倒起了苦水,並且讓她幫忙參謀起來。

他喝了酒,但思路卻十分清晰,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得清清楚楚。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不知不覺酒又沒了,於是又叫了幾壺。

蘇慈文越聽越心疼,這般優秀的男人,居然得跑去給人當贅婿,而且聽顧西城那意思,還真的是傳統意義上的贅婿,跟幫工一樣的形式……

這事兒,對她這種接受過西式教育的人來說,著實是有些難以理解的。

而小木匠卻並不在意入不入贅的事情,他最心疼和在乎的,是懂事的顧白果,在顧家父女心中,是如此的不堪。

蘇慈文與顧白果也是認識的,自然知曉小木匠的痛苦在哪裏。

小木匠與蘇慈文聊著,越發感覺這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其實並不嬌氣,也沒有他想的那般不諳世事,於是漸漸地多了幾分親近之感。

而蘇慈文則對小木匠的情愫,也變得復雜許多。

酒不知不覺就喝多了,小木匠暈暈乎乎,不知道怎麽回事,整個世界都在轉動。

等他感覺稍微平緩了一些,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大房間裏,躺在那軟綿綿的床榻之上,而旁邊,則是剛剛出浴,洗得噴香的蘇小姐。

小木匠回過神來的時候,臉上已經被親得濕漉漉的,他下意識地推開了蘇慈文,艱難地說道:“你別……”

蘇小姐盯著他,說道:“你是嫌棄我跟那邪物有過一段過往麽?”

小木匠被蘇小姐胸口壓得有些難受,口幹舌燥地說道:“不,不是,那都是假的。我只是沒想好以後,而且我何德何能……”

蘇小姐笑了,那笑容如玫瑰綻放一般艷麗,眉眼兒都在蕩漾。

她俯下身來,在小木匠的耳畔輕聲說道:“我後日便上峨眉金頂了,大概要待大半年,然後就回上海灘去了,想要見面,恐怕很難——當然,你若想我了,便去魔都,咱們若是有緣,還能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