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妄災,甘瘋子(第2/2頁)

因為那個白西裝胡和魯慌裏慌張地沖出去,卻沒有人追過去找他。

蒙面人的主要目標,卻是那位馬家小姐,所以才會集中大部分的人手,殺了過去,而小木匠這邊也因為殺了他們的人,圍了好幾個家夥來。

小木匠單手持刀,瞧見那幾人不上來,他便緩步挪動,來到了篝火旁邊。

此時那個黑襖刀客也沖了出去。

他顯然是奉命保護白西裝的,對於在此纏鬥並無興致。

小木匠來到了田家爺孫的跟前來,瞧見老田頭胸口中刀,口中不斷吐出鮮血,已然是沒救了,而那小獅子則從睡夢中醒來,突遭變故,完全就嚇傻了,渾身都在顫抖。

但他的雙手,卻死死地抓著自己爺爺的衣襟。

甘墨與他對視了一眼,能夠瞧得見那少年眼中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這情緒,與當年的他,簡直就是一般無二。

小木匠單手持刀,身子弓著,空著的左手伸過去,想要將小獅子給拉起來,結果那少年因為恐懼,整個兒都嚇掉了魂,完全不配合。

而就在兩人的拉扯中,旁邊的幾個蒙面人也終於用眼神溝通了,在小木匠低下頭的一瞬間,陡然撲了過來。

這幫人一看就是經常殺人越貨、習慣了的主,不動則已,一動便如同潮水一般,左右連擊,配合默契,而且使的,都是最為兇狠毒辣的手段,都是奔著一擊致命的目標去的。

這幫洶洶的架勢,一般人或許瞧見都感覺害怕了,但小木匠卻沒有。

他瞧見小獅子整個人都嚇呆了,死死扯著爺爺的衣襟不放,知道沒辦法將人給轉移了去。

作為一個過來人,小木匠無意苛責那少年此刻的表現,而是轉變了思路,一人一刀,將眼前這三人給攔住,隨後反守為攻,一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舊雪刀,翻滾起來,卻有紛飛刀光,而且勁氣鼓蕩,讓那三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反攻為守,不得不承受著小木匠那風格變幻不定的刀法來。

這樣的狀況,讓那幾人直接就懵了。

用後世一句流行的話來說,他們以為眼前這後生只是一個青銅,結果一上手,發現對方是個王者。

這尼瑪還怎麽打?

三人有了怯意,開始朝著身邊的同伴退去,而小木匠卻鬥得興起來——別看他先前丟了馬的時候選擇了隱忍,遇到田家爺孫又成熟溫和,與馬家集的人發生了沖突又選擇了和解……

但事實上,他的內心之中,也有狂躁、暴戾和黑暗的一面。

這個叫做甘墨的小木匠,從來都是一條野地裏流浪的野狗,他所有的溫和謙遜,都是從別人身上學來的偽裝而已。

有的時候,偽裝久了,自己也信了。

只有當那黑暗面爆發出來的時候,他才能夠感受和觸摸到以前最真實的自己。

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惋惜、難過和憤怒,讓他變得不像平日裏的自己。

殺……

於是,在山神廟的另外一邊,努力應付著近十人圍攻的馬家集三人,突然間感覺到自己身邊的壓力驟減。

而隨後,被崔姓刀客和馬本堂死死護住的馬家小姐馬小霞,瞧見那個待別人溫和、待己方冷漠,但總體上算是個溫良之人的甘十三,就如同發瘋了一般。

他一個人,一把刀,卻是直接捅穿了這幫蒙面人的後陣。

那家夥的刀法老辣流暢,完全不遜於崔爺,而氣勢更加兇悍,就跟瘋子一樣,而且砍人的時候,冷靜果決。

當敵人倒下去的時候,他甚至都不去低頭看一眼。

他宛如一塊冰,一把鋒利的殺人劍,犀利得讓人害怕。

而後陣那瘋子的突然爆發,讓蒙面人原本志在必得的心思一下子就亂了,在死了五人之後,蒙面人終於繃不住了。

有個領頭的大喊了一聲,隨後卻是集合一處,朝著旁邊一個破窗子突圍而去。

跑、跑了?

馬家小姐又驚又喜,呼呼地喘著粗氣,而那崔爺則收了帶血的雙刀,還了鞘,沖著不遠處那丟馬的年輕人拱手,說道:“多謝援手,我……”

那年輕人卻不理會他,而是轉身,來到了篝火邊,跪倒在地。

他將那地上的老頭扶起來,柔聲問道:“大爺,你說什麽?”